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了一幅《雪里芭蕉》，作者是恽南田。

　　“雪里芭蕉”并非南田独创，唐代大画家王维画过《袁安卧雪图》，这幅画之所以让人啧啧称奇，就是因为在冰天雪地里画了一棵绿油油的芭蕉。南田在画中题句：“辋川画雪中蕉，千古传称，为墨林胜赏，余图略师其意。”王维晚年隐居终南山，建辋川别业，结《辋川集》，“辋川”就是王维的代称。可见南田此画是有渊源的。

　　雪景怎么画？大部分画家会先洒矾水再上墨彩，利用矾水的阻隔效果就能画出雪景了。南田的这幅雪中蕉却是通过晕染和留白来表现皑皑白雪的，这种画法更能彰显出画者驾驭笔墨的功力。为了渲染晶莹剔透的白雪，这幅画几乎是满纸墨晕。想南田当日，大概酒酣，难得放笔横扫。醒了，才发现自己的画原来也可以置身于青藤白阳之间，以野乱之笔，追高逸之境。

　　南田论画，最向往“荒寒”之境。他说：“工整易得，荒寒最难。”又说：“独有荒寒一境，真元人神髓，所谓士气逸品，不入俗目，非识真者能赏之。”这幅雪中蕉也是南田践行“荒寒”理想的一个尝试。在评友人唐洁庵的画作时，他说：“一草一树，一邱一壑，总非人间所有，其意象在六合之表，荣落在四时之外。”荣落在四时之外的，不正是他笔下的“雪中蕉”吗？      （文/叶康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