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焕林教授是在卜弋桥的扁担河旁长大的。 事隔几十年,家乡这个名叫“竹巷”的小村庄,在他的记忆中,当年景致仍是那样清晰:“竹园、小道,鸡鸣、炊烟,树荫围拢着安静的村子、安静的日子……”王焕林属于那种情感细腻且对细节特别敏锐的有心人。 一晃40多年,昔日的乡村少年,如今已是全军心理卫生专家咨询与指导委员会主任。午后冬日的暖阳从窗外照进来。这位身着文职将军戎装的66岁老人,脸庞被阳光映衬得更加柔和。 父亲,是王教授的第一个“导师” 王焕林至今保存着一张1961年11月23日的《常州日报》。这份已经发黄的旧报纸上,头版头条是一则题为《王保发全家热爱劳动》的通讯。 王保发,就是王焕林的父亲——上世纪50年代闻名常武地区的劳动模范。回忆自己的成长历程,王焕林说:“勤劳善良的父亲,是我人生的第一个导师。” 弯弯的小河上,村村有渡口。一叶小舟,拽绳而渡。这在过去的苏南水乡,是常见的情景。王焕林记得这样一桩事:雨后泥泞,老人孩子上下渡口时非常困难,动不动就有滑倒的危险。父亲用卖猪的钱,自费买石头、请石工,修建石阶,夯实驳岸。 “仁者医心,作为一名医务工作者,怀一颗善心是前提!”王焕林说,虽然父亲一个字都不认识,但他朴实的言行举止使自己“获得了最初、最生动的爱心教育。”前年除夕全家吃年夜饭的时候,王焕林把载有父亲事迹的那份《常州日报》复印了,作为“红包”发给儿女们。 但父亲也曾让王焕林委屈过许久。父亲是庄稼地里的一把好手,十八般农活样样精通。在读书的问题上,他对王焕林的要求并不高,“只要能回家记工分就可以了。”老人家笃信“会种田才是真本事”!一次,王焕林随父亲一起进城,路过关河路的“武进人民大会堂”,他得意地用手指了指:“有本事,你能到那里面去坐坐!”作为武进资深劳动模范,王保发是那里披红戴花的“常客”。 于是,从卜弋桥中学初中毕业后,王保发就坚决不让儿子去读高中了,无论班主任怎么上门替王焕林求情,固执的王保发就是不依。无奈之下,王焕林只好白天闷头在田里种胡椒、晚上自己去补习高中课程。 当年的“初中生”,已能翻译英文医学文稿 1968年3月,王焕林应征入伍。和别的新兵不一样的是,他的行李中还带着高中的课本。 一艘长长的拖轮,把王焕林和他的战友们拉往苏北大地,这里驻扎着有光荣革命传统的12军。 新兵连的集训一结束,王焕林就和其他两位战友一起被选送到卫生队。原因很简单,王焕林在入伍前,曾经担任过村里的卫生员。无巧不成书。卫生队的队长方明德,就是去武进接兵的军官。王焕林说,这位8年制医科大学生是自己迈入军队卫生工作的第一个启蒙者。而卫生队的生涯,也让王焕林对军队卫生工作有了最感性的认识。 其后,1972年,王焕林又被选送到南京军区总医院接受更为系统正规的学习。用的是“文革”前的医科大学教材,授课的老先生们都是卫生界的“高手”,比如我国胸外科医学的奠基人吴公良,林巧稚的同学、妇科专家苏延华等。 而亲自主抓他们学习的,是我军闻名的医院管理专家、南京军区卫生部部长耿希晨。耿希晨是位“三八式”老八路,管理水平极高。王焕林到现在还记得耿部长对学员们说的一句话:“你如果想当好医生,你得做好一辈子寂寞的准备!” 向实践学,向专家学。王焕林的从医生涯就是一段始终延续的学习过程:去驻地医院和医学院进修、去上海的高校进修、去国外进修……学习的过程,也是经验累积的过程。 1980年,王焕林调动至解放军102医院时,先是被分到传染科工作。传染科的办公室书架上,有一本已经落满灰尘的英文原版医学专著被王焕林注意到了,这是美国人编写的一本消化内科专著。在阅读过程中,他惊奇地发现,其中关于“血清胎甲球水平增高是重症肝炎疗后良好的标志”这个论点,和以往的经验正好相反。于是,他默默捧起来并进行了翻译。 (责任编辑:D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