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年初秋，有一热衷收藏的文友李先生要笔者陪伴参观常州市江南象牙雕刻艺术馆。笔者与此馆馆长童建林先生曾经谋面数次，当即欣然允承。 常州市江南象牙雕刻艺术馆在武进区牛塘镇，我们驱车从市区赶去，需半个钟头。一路上，笔者简单介绍了童建林先生的艺术之心路历程。 今年65岁的童建林，是土生土长的牛塘人。他高中毕业后，务农数年。自1978年起，在武进工艺雕刻厂从事象牙绘画雕刻和加工生产象牙制品。1994年起，他创办了常州市武进牛塘江南工艺有限公司，是国家林业局指定允许加工、生产、销售象牙制品的企业。在他从事艺术品的加工、生产、销售、管理和收藏几十年中，其象牙制品在全国工艺美术展览中，多次获奖。他现为中国工艺美术协会会员、常州市江南工艺有限公司总经理兼任常州市江南象牙雕刻艺术馆馆长、常州市文博鉴赏学会会员。 说话间，我们来到了牛塘镇清莲公园。清莲园位于武进大通西路南侧，规划面积为7万平方米，总投资3000万元，2016年5月全面竣工。清莲园整体建筑风格为江南园林水乡韵味，有粉墙黛瓦的亭台楼阁、山石树木、小桥流水、临水长廊、市民广场等设施，使来园内游玩的人，在清幽的环境里感受到深厚的历史韵味和浓浓的文化气息。 清莲园中央，一座古汉风格的建筑令人瞩目，这便是江南象牙雕刻艺术馆。 馆长童建林先生早已候立大门口，他中等身材、气度儒雅，一见我们走上台阶，即热情地迎了上来，笑容可掬。大家进门后，童馆长一边让坐，一边忙着沏茶奉茶。 童馆长介绍说，艺术馆建筑面积约600余平方米，分设三层。一楼主要展示猛犸象牙艺术品，二楼展示现代象牙艺术品，三楼为大师工作室及其象牙艺术品制作品展示。 随行的李先生问道：“怎么想起创办这象牙雕刻艺术馆的?” 童馆长闻此，大为感慨。他说，这既实现了他自己多年的一个心愿，也体现了镇领导高瞻远瞩的眼光，更凸现了新时代文化发展的大好趋势。 牛塘曾是全国象牙雕刻的三大中心之一，素有“象牙浅刻甲天下”的美誉。其象牙浅刻艺术主要集中在武进牛塘镇区。清代期，象牙被称为“龙骨”，牙雕制品备受达官贵人的喜爱，制品承袭明代风格，并在宫中专设有牙雕作坊，鼎盛一时。此时的牙雕制品工艺细腻，十分讲求神韵，人物、花鸟纹饰多仿绘画笔意，着色、填彩均有章法可寻，初步形成了江南与广东两大艺术流派。20世纪70年代后，随着社会的发展，各地牙雕艺人频繁交流，切磋技艺，在保留当地独特风格的同时，又广泛吸收借鉴其他地域的雕刻技法。 此时，武进的象牙雕刻进入繁盛期，曾被招为宫廷“牙作”，是“江南派”的代表，名满天下。晚清、民国时期及新中国成立初期，出现了张楫如、吴昆、闵雅兴、杨雪芳等一大批名家。他们大都曾扬名上海，归于海派，后将象牙雕刻技法带回家乡，传道授业。20世纪70年代末至80年代初，武进的象牙雕刻进入第二个辉煌阶段。大多数从事象牙雕刻的行家都集中在牛塘一带，从而使牛塘成为闻名全国的“雕刻之乡”，尤以浅雕著称。从此，中国象牙浅刻的艺术中心慢慢由上海、苏州转移到常武地区，武进浅雕与北京立雕、广东镂雕并称为“当今象牙雕刻的三大流派”。 2014年11月11日，武进的象牙雕刻技艺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名录，传承人有萧剑波、陈桂方、倪久晋、王清源、王建海、张宽、高杜平、朱波、倪文伯等人。 然而在2016年底，国家有关部门一纸“象牙禁令”，让牛塘的象牙浅刻微雕行业遭遇了有史以来最严峻的危机。然而，牛塘的工艺家们并没有放弃保护和传承这项传统文化艺术，为应对行业变化想出了许多办法，寻找替代材料。首先，对猛犸牙进行大量的研究和尝试以后，成功雕刻出一批极具观赏价值的作品。同时选用替代材料，例如有机玻璃 仿象牙树脂、牛骨等进行雕刻，以期延续“牙刻”的艺术生命。 牛塘镇高度重视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工作，把“非遗”作为凝炼城镇精神，提升城镇文化软实力的重要抓手，乘势而上，建立牙雕展馆。发挥雕刻艺术家的一生技艺、资源，让象牙雕刻焕发新的光彩，并巧妙地将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与旅游景点开放、城镇形象塑造、美丽乡村建设等相融合。这样，既守住了文化根脉，又创新了“非遗”的保护利用方式，让更多人了解象牙浅刻艺术，宣传常州地方文化，不断提升其知名度，美誉度。 此时，童馆长从柜里拿出一张证照，略带得意地笑着说道：“这是国家林业局、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颁发的证书，我们武进牛塘江南工艺有限公司是国内第一批批准定点生产加工象牙制品的企业，也是常州市唯一的一家！” 原来，2004年国家林业局和工商总局建立了野生动物制品特午经营和象牙收藏证制度。规定自2004年5月1日凡合法生立销售的象牙制品，必须具各中国家林业局审核、人案发行的象牙制品收藏证。可以说，这是给当代象牙制品发放“身份证”。象牙制品什么时候出厂的，什么样的规格、尺寸、工艺、用料，收藏证上都有明确记录，最新推出的收藏证上还有一维码可以直接扫码查证。 童建林馆长当时还是江南工艺有限公司的总经理，他的公司在北京等地都有店面销售象牙浅刻工艺品，从那时开始，童建林就开始琢磨转型的事儿。《通知》提到，非营利性社会文化团体可以从事象牙雕刻技艺研究及传承工作，因此他一直想办一个可以展出象牙浅雕的展示馆，通过展示馆陈列的方式继续传承非物质文化遗产。于是，在2016年6月《通知》下发之前，他便申领了民办非企业单位的执照，作为非营业性组织，江南象牙雕刻艺术馆拥有红木、象牙雕刻制品展览、交流、研究的权利，为创办艺术馆走出了第一步。 童建林展馆内的象牙雕刻展品都是他从江南工艺有限公司里搬过来的，以前公司在售卖象牙刻品的时候，就非常注重象牙来源的合法性。在展馆的玻璃橱窗内，所展出的每一件象牙雕刻制品都有一张加具“中国野生动物经营利用管理专用标识”的“象牙制品收藏证”，上面清楚地写着本象牙制品“依法注册，可凭此证及所附标识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流转，出口本制品需经政府特别许可”字样。“所幸的是，这些‘身份证’我们都有。验明正身以后，便能保证该象牙制品的合法性”童建林如是说。 馆内展示了艺术家们精心雕刻的一万多件猛犸象牙艺术作品，童馆长如数家珍，侃侃而谈。茶喝三开，笔者一行在童馆长的引导下，逐一观看展品。 环视室内，艺术品琳琅满目，美不胜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支226厘米长的完整象牙，象牙上竟然雕刻的是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一的《清明上河图》。《清明上河图》是北宋著名画家张择端存世的一幅精品，属一级国宝。张择端具有高度的艺术概括力，使《清明上河图》达到了很高的艺术水准。《清明上河图》丰富的内容，众多的人物，规模的宏大，都是空前的。《清明上河图》的画面疏密相间，有条不紊，从宁静的郊区一直画到热闹的城内街市，处处引人入胜。总之，《清明上河图》具有极高的史料价值。 近前可看到，此象牙作品中，千百个人物栩栩如生，宛若被注入鲜活的生命一般，令人为之震撼。童馆长说，用象牙雕刻艺术展示此名画，且须唯妙唯肖，实属不易，非雕刻高手花两三年工夫不能完成。 童馆长详细地地向我们介绍每一件艺术品的内容及其“身世”。他告诉我们，启用猛犸象牙替代象牙进行浅刻创作，也已成为业内共识。据悉，猛犸象保存在俄罗斯西伯利亚冻藏，早在一万年前就已灭绝，然而猛犸象留下了大量的象牙，为如今的牙刻行业留下了丰富的库存，且猛犸象牙在中国被允许合法进口。但猛犸牙的缺陷是容易开裂，细腻度稳定性都不及现代象牙。牛塘的雕刻家也针对猛犸牙的缺点对雕刻工艺进行改进，对猛犸牙进行大量的研究和尝试以后，成功雕刻出一批极具观赏价值的作品。 雕刻艺术馆一楼也有几款用牛骨进行雕刻的作品，在蒸煮脱脂去污除臭外理、切割、磨光、拼嵌后，再经过精雕细琢运用不同的刀法，这些牛骨雕刻栩栩如生、精美绝伦。 笔者发现，在一楼展柜之间，有一方不起眼的图书角，上下两层摆着数十本图书，其中除了有艺术类、生活类的，还有有政治类、经济类的。童馆长自嘲地笑道：“让您大学者见笑了。我只是认为，优秀文化才是万事成功之源！” 接着，我等拾级而上，二楼展示的是现代象牙艺术品。那些巧夺天工的雕刻艺术品，令人目不暇接，又不忍离去，打心眼里佩服雕刻家的精湛技艺和坚持不懈的执着精神。 在艺术馆三楼，集中摆放了用于象牙制品制作的各种工具，童馆长指着大师工作台上放置的作品说，倪久晋等几位雕刻家不定期在此交流。这些都是象牙浅刻工艺不同阶段的半成品，参观者可以了解象牙浅刻制作的全过程。如今，常州象牙浅刻的创作题材主要围绕常州的历史文化、大运河文化、人文旅游景点等方面，通过精湛的象牙浅刻的技艺，把历史故事展示雕刻在象牙材料上面。让更多的人来了解常州的文化和珍宝。 为了让更多市民能够学习中国传统文化，进一步开展象牙雕刻技艺的传承、交流，象牙雕刻艺术馆与现代快报社和相关学校联合举办了“小记者”“小艺术家”培训班，数百名学生在这里由雕刻大师倪久晋带教，亲手体验雕刻技艺。此外，童馆长凭借他多年的雕刻技术和鉴赏经验，在象牙雕刻艺术馆开展了免费鉴赏真假象牙制品活动。这些善举受到学校师生、家长和广大民众的好评。 每天，全国各地前往牛塘象牙雕刻艺术馆参观的游客是络绎不绝。有的客人还专程上门，请求订制各类雕刻类礼品，童馆长则根据客人需求，精心设计，量身定做，令客人无不满意而归。来自广州的收藏家钱女子，是专门到常州来欣赏和收藏象牙浅刻艺术品的，她说这里的每一件象牙制品都雕刻得很漂亮、很精致，令人震撼。她不但在这里寻觅到心仪的艺术品，更对雕刻家的工匠精神佩服得五体投地。 三个多小时过去了，我们饶有情趣地看着、聊着、感慨着，仍兴致不减。 忽然，李先生煞有其事地评价道：“我看啊，这儿不仅是艺术馆，还是收藏馆、博物馆、鉴定所，还是文化交流平台、艺术学校、宣传窗口……哈哈哈，功能多了去了！”大家相视，皆抚掌大笑。当李先生再次提起创办象牙雕刻艺术馆的期望时，童建林却坦诚地说道：“这么好的象牙雕刻技艺，一定要传承下去。” 临行时，笔者环顾馆展，又一次看到了一下那个小小的图书角，终于明白了：正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魅力，才使得童建林如此不为名利地痴迷于此！ 文/肖飞 (责任编辑：D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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