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乃正先生离开我们已经半年多了,无论他的至亲好友还是学生朋友仍然深深地沉浸在对他的无限思念之中。仅以此文在新年之际作为我对他的艺术的回顾探讨和延绵不断的纪念。 朱乃正一生的美术成就是有目共睹的:无论是他那六十年代的成名作《金色季节》,还是他在文化大革命期间令人耳目一新的《新门巴》,他刚回北京创作的《青海长云》及全国美展获奖作品《国魂:屈原》都一再地见证并弘扬着他的艺术成就。更为引起美术界瞩目的是在他的晚年,再次担任中国美术家协会油画艺委会的主任以后带领着油画界的同仁,推出一系列全国性的油画邀请展,《吾土吾民:系列油画邀请展》。这个展览系列共有六个以文化特点划分的展览和一个对二十世纪中国油画总结的,总共七个展览的系列。在朱乃正在世时,第五个展览,《丰域西南:吾土吾民系列油画邀请展·5》已经成功地在南宁闭幕。这五个展览和将要举办的另外两个展览,充分展示了在朱乃正的引领下的中国油画界的一个实力大展示,同时也是对中国油画的定位和走向的一次大检阅。更为重要的是,通过这个展览系列,我们统一了一个认识:一百年来油画已经成为中国当代文化的一个组成部分,是吾土吾民当代文化生活中的一个重要部分,对中国油画的价值判断应该基于自己的社会和文化的特点与需求而不是去力争他人的认可。 从立足本土思维的角度来看,2009年朱乃正所召集的朋友和学生的联展《悟象化境:传统思维的当代重述》中所提出的传统审美思维在中国油画创作中的应该起到的重要作用,已经在当时引起美术界的极大反响。[1]从表述个人艺术追求的角度看,朱乃正自己则在他的最后一个展览《黑白东西:朱乃正艺术思行研究展》从多方位、多角度论证了他自己对美术创作的思考和体验。尤其是绵延千年的本土传承在当代的艺术创作和思维的重要性。《黑白东西》一展不仅是他的艺术主张的宣言,同时也在他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作为他向亲友和美术界同仁公开告别的一个大型聚会---家宴设在家居般陈列的展览之后。从上述粗线条的艺术成就闪光点的连接线来看,我们似乎很容易就得出结论说朱乃正的艺术发展轨道是从受苏俄和欧美影响逐渐走回了传统的家籔,从写实到写意。 这种结论未免过于简单,实际上他一生的艺术追求一直纠结在艺术与生活和生活与思想之间的错综复杂的关系的认定。这个认定不是随着社会政治风向的变动而变动的,相反,是他以最普通的民本思维为核心,认真考虑了艺术和生活的关系后的主动探索结果。无论他的哪一件作品,都是产生在对当时社会环境的思考之后的创造。在他的前半生,画了大量的与工农兵有关的人物题材。这些虽然是当时文化改造的产物和结果。但是当我们仔细分析朱乃正的重要作品的出现顺序和时间时,我们看到一个规律:书法是他一以贯之的日课,写生是他出门不离手的习惯,创作总是萦回在他的脑中。自从六十年代末至今,由西式的素描速写传移到水墨笔韵的表达最终将朱乃正的艺术道路拧成了一股不可分离的双股韧绳:中与西的交织中所构成创作。 以人物为主体的主题性油画创作主导了中国美术界一个世纪,主题性绘画的创作主要源自官方的文化赞助和扶持的结果。在二十世纪初,通过政府的手段将西方油画创痛中重要的一部分主题性创作移植到中国的美术教育和创作的初衷是为了从文化入手上打造一个现代社会。但是这个时期的艺术家们并没有完全将现实主义的主体性创作作为主要的创作方法。比如徐悲鸿和刘海粟的区别正在于前者强调并推出一系列主题性绘画,而后者却更强调传统的象征和抒发在油画中的表现。五十年代初在中央美术学院所举办的,历史性的马格西姆油画训练班奠定了新中国的文化艺术的特点:以官方赞助为首的主题性创作的艺术体系的建立。可是在这一完整而又完善的机制下,画家们并没有真正把自己视为“螺丝钉”相反,很多画家仍然不能忘怀于流淌在血液中的传统文化的影响。无论是董希文,罗工柳,还是吴作人等画家,都不约而同地将传统和当时的西方引进的油画艺术揉在一起作为当代本土艺术探讨的入手点。在这样一个两元文化艺术环境下成长起来的朱乃正由于在书法上的爱好道后期在书法成就上所达到的高度,使他能够优游自如地步入传统审美的核心;由于他在中央美术学院的学习和训练,他高度地掌握西方传入的绘画技巧和表达方式。因此终其一生,朱乃正都在解决一个问题---如何将这中西两股绳坯拧成一个强劲的朱乃正艺术纲绳。本文将通过分析讨论朱乃正在晚年的一个人物画创作中的困境和思索,同时探讨他如何面对这一两元的矛盾思维并且作出相应的协调的过程。正是这个解决困境的思索方式贯穿了朱乃正一生的创作思路。这个矛盾的思维恰好也是中国美术界在这一百年来的思索:如何协调传统文化的写意抒情、象征特点在社会干预的现实性在油画中的平衡点的寻找。 (责任编辑:D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