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白渡桥不远处的秦皇岛路,是浦江轮渡的所在地。此岸彼岸的过往中,黄浦江静静见证着这座东方都市的沧海桑田。旧时英国人“棉花码头”旁,由一座老仓库改建成的庞大画室里,俞晓夫和他的学生们用画笔和历史进行着时空逆反中的对话。 经旅居沪上的常州籍油画家刘伟光先生介绍,当代著名油画大家俞晓夫在这里接待了来自家乡的记者。 一个半月时间里,临摹了600张《星火》插图 俞晓夫的祖父是位常州裁缝,父亲是海军某厂的工程技术员,母亲是一家设计院的技术员。 上幼儿园时,正值中苏友好时期,一次他在黑板上画了一个斯大林侧面头像,老师赞叹:“你将来一定是个很好的画家。” 在孩子随意的乱涂乱抹中,俞晓夫的父母发现了他对绘画的兴趣。他们不仅为俞晓夫准备了绘画的纸笔,还在适当的年龄时,将他送到了上海著名的哈定画室,去接受专业的美术基础训练。于是,在此后的几年间,俞晓夫就有了每月2.8元钱的学画经费。 “2.8元钱,每个月要交钱,另外我还有车费。我父亲这个时候规定我,你乘车了你就不能吃零食,你要吃零食,你就自己走路。那我一般基本上是不乘车,买零食。另外呢,就是每个月可以购买两到四本美术资料,或者连环画等和美术有关的一些资料。在当时,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花费。”高中毕业后,俞晓夫被分配到上海客车厂工作。在那个年月里,上班其实也无所事事,于是俞晓夫开始拼命阅读,俄罗斯文学、法国文学,到处去借,如饥似渴地读,一边读一边做了大量的读书笔记。 就在这段打发时光的日子里,他从一位同学那借到一叠前苏联《星火》杂志的插图。俞晓夫立马躲到工厂的小阁楼上没日没夜临摹,一个半月的时间里,他竟整整临摹了600张。就在临摹完最后一张插图的时候,已虚脱的他突然从阁楼上摔了下来,腿骨骨折、脑震荡。但他却依然欣喜:“正好就是在那一天,我已经把所有的画全部画结束了。”600张画里的人物形象,从此鲜活地存放在他脑海里,随时可以唤出来派上用场。 “1984年,一阵轻微的敲门声,震动了整个美术界” 1975年,俞晓夫开始动笔创作连环画《与锷鱼搏斗的人们》,就在这时,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机遇降临了。怀揣着这本连环画,俞晓夫以工农兵学员的身份,考上了上海戏剧学院美术系。他的班主任和油画老师,就是后来旅居法国的画家方思聪。 方思聪记得,“每当课堂作业、野外写生,他总是躲在我后面看我怎么画。他是一个非常勤奋,又好学的年轻人。当时他性格像孩子一样,有时候会做出意想不到的举动,经常引大家发笑。他看的书也比较多,他特别喜欢文学,还有欧洲的古典文学,像巴尔扎克的东西,莫泊桑的东西,他能够倒背如流。”毕业分配时,他被招进了上海油画雕塑创作室,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当起了职业画家。 在俞晓夫学画的过程中,他遇上了两个好老师,一个是中学美术教师陈宗谦,“他是徐悲鸿的同学,注重基本功,总是一丝不苟地训练我们;还有一个是在戏剧学院担任油画课的方思聪,他的油画很放纵,有大写意的感觉。”他们的教学使他得益匪浅,明白了“画画是谋略”,是一种想法、一种意义;明白了“功夫在画外”的含义。 1984年,一阵轻微但又自信的敲门声,震动了整个美术界。很多年后,一些评论家说,《我轻轻地敲门》——这幅意味深远、充满人文精神的油画,敲开了中国新时代美术的大门。这幅油画的作者,就是俞晓夫。“我想从知识分子的良知出发,表达自己对他们的一种纪念。”画面上:任伯年、吴昌硕等四位海派画家姿态、面容各异,却有着相同的落寞寂寥的神情。他们四人以及那只耳朵竖起的小猫,目光都投向同一个方向。“敲门者是谁?正是躲在画外的画家‘我’。” (责任编辑:D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