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0年,三十二岁,又是一次科考不成。除夕这天他写了长诗《除夕述怀》,自己的窘状在诗中表露无遗,“岂宜便绝风云路,但悔不为田舍郎。”屡试不中,他已有了悔意,似乎当个种田汉才是自己的归宿。京城之梦随着科考之梦而破灭。 1781年夏,毕沅正任陕西巡抚,孙星衍、洪亮吉已先后去了他的幕中。毕沅,字秋帆,江苏太仓人,乾隆二十五年状元,“公爱士尤笃。闻有一艺长,必驰币聘请,唯恐其不来,来则厚资给之。”(洪亮吉)因此,仲则也随后赶去。陆继辂《春芹录》记:“秋帆宫保初不识君,见《都门秋思》诗,谓值千金,姑先寄五百金,好事惜才,亦佳话也。”是说毕沅读到仲则的“一家俱在西风里,九月寒衣未剪裁”大为感慨,随即送金邀请他来陕。毕沅还为他出资捐了个八品小官——县丞,当时,誊录生的资格,只要愿意再出一笔钱,便可折算成功名。用钱买官,以前出现这样的念头对仲则来说都是可耻的,但现在已经顾不上了,一个芝麻绿豆官都会带给他不少安慰!“君言少贱耽自忧,欲为卑官已不羞。”(洪亮吉)在毕沅处待得不久,仲则于秋天便匆匆返回京城,为要保住饭碗,去应付年底誊录生资格的考核。他与洪亮吉在华山分手,那是他俩生前的最后一面。 回到京城,朱筠已在半年前去世,没有人再对他关怀备至了。第二年,不知什么原因,他欠下了很多债。贫病交加,他的行为也愈发乖张了,那些以前的朋友都慢慢地疏远了他。 1783年二月,他感到了那些债务的沉重,便拖着病体逃离了京城。一个月后到了山西运城,沈业富正在那里任盐运使。路途辛劳,加之肺病已入膏肓,汤药无效,四月二十五日(公历5月25日),仲则离开了人世。“岁在癸卯,黄君景仁以疾卒于解州。”洪亮吉时在西安,接到噩耗,急忙赶去。沈业富为他操办了后事,毕沅、王昶送了很多钱,“厚赙之”,请扶棺柩返乡的洪亮吉带给仲则的母亲,毕沅还为他辑录了诗集。这些所为,都不失读书人的道德和体面,“葢数公者,于君皆始终礼爱之,为近今所难及。” (洪亮吉) 生前的许多牛逼朋友以不同的方式做了悼念,为他的英年早逝而惋惜。其中不仅是友情的关系,更是“君之才有以致之也”——他的才能当得起! (3) (责任编辑:D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