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佩贤创作国画中

     每到常州市文博鉴赏学会成立纪念日，我都会想起常州画坛老前辈、著名画家、我的忘年交——伍佩贤先生。

     伍佩贤，女，字伍彦，号毗陵女史，晚号崇德老人。出生于1916年4月6日，归隐于1995年1月20日，也就是常州市文博鉴赏学会成立的那一年，因此，每到文博学会会庆，我的眼前会时常涌现出她的形象，脑海中会回忆起我与她交往的点点滴滴——

     我与伍老交往也颇有缘分：上世纪80年代初，经著名书法家周子青介绍，我拜入著名书法家孙江天门下，研习书法。1993年5月的某天，我带了习书去局前街鹤园西弄孙老府上请教，看到有一位鹤发童颜的女画家正在和孙老交谈，兴之所至，她拿出一幅山水作品请孙老题跋，这是一幅水墨山水，意境深远，邱壑灵奇，笔墨拙扑，气韵沉厚，心思独运，想见此老身怀绝技，出手不凡。

     待老人告别后，我问孙老：“此高手名家是谁？”孙老答曰：“她就是与吴青霞、沈云霞、徐企瑜、周琴韵、房师田、谢舜英、谢月眉齐名的毗陵八姊妹之一的伍佩贤”，并说：“她住的不远，就在化龙巷长生巷常州宾馆门口，你若有兴趣，可以去拜访下，请教下笔墨事，书画同源嘛！”

     好巧呀，原来闻名龙城的大画家伍老就住在我附近，与我还是邻居呢！我的兴趣一下来了。

     于是，在一个早上，我带了点苹果上门拜访。敲门后，伍老问：“你是谁？有事吗？”我说：“我是孙老弟子包立本，前几天我们在孙老家中见过面”，“哦，请进来——”伍老客气地接待。我接着说：“我就住在对面化龙巷乌龙庵”，伍老更客气了，说：“我们还是邻居呢！”我说：“我也没什么事，仰慕伍老大名，特来拜访”，伍老说：“既然你是我好友孙先生的弟子，又是邻居，也是同道中人，欢迎你常来走走”。

     至此，我们一见如故，常来常往，无所不谈，成为忘年交。

     之后，她不仅赠送了画作给我收藏，还讲叙了许多她的人生经历给我听——

     伍老出生于官宦家庭，书香门第，幼承家学。父亲伍子实抗战前曾是天津审判厅厅长，后回常州任第一副市长。伍子实交友甚广，跟常州籍著名记者、学者吕学端父子是好友，抗战之时，曾在武汉会面，他们当年为徐悲鸿转移书画到西南之事帮过忙。

     伍老从小受教育很严，因天资聪敏，6岁就能为邻居书写对联，其书法学黄庭坚，笔力雄健，挥洒自如，无女流之气。最初拜常州著名画家杜祖培画学，后进入苏州美专学习，跟张辛稼教授学花鸟画，与张继馨同列入门下为弟子，所以花卉画风有张辛稼早年韵味。后又随山水画大家房虎卿学习山水，成为房门最得意的弟子之一。

     上世纪50年代伍老曾在上海进行书画活动，颇受好评，名声渐起。由于伍老是个孝女，为服侍长辈，最终回乡。伍老回常后，与房虎卿、戴元俊、房少臣等前辈画家主持当时市文联直属的国画联谊会，在“文革”前是协会的中坚力量。

     “文革”后，伍老是常州地区第一个以绘画为职业的专业画家，其作品受到大众的欢迎和好评。一些外国友人也常常到家中选购，门庭若市。常州、南京、广州等地的友谊商店曾经国画一经挂出，马上就抢够一空。南京友谊商店总经理有次要求一下订购伍老100幅山水作品，由于山水费时，一时无法满足其要求，总经理竟然连夜赶到伍老家中催件，不肯离去，一时传为艺苑佳话。

     70年代，常州籍著名画家、上海油画雕塑院一级美术师、上海国画院画师、陈丹青和陈逸飞的恩师、伍老苏州美专同窗好友俞云阶首次到常探望老友，第一句话就说，可惜佩贤没有在上海发展，凭此水平，完全够格进上海国画院，不然影响更大了。

     80年代，北京某解放军装备部司令家挂了一幅伍老的山水中堂，有次，全国著名画家白雪石去司令家做客，看到这幅作品，翘起大拇指直夸这幅作品功力颇深，大为赞许。

     伍老淡泊名利，一生研耕丹青之间。为人厚道，毕生不忘提携后学。惜天不假年，于1995年乙亥春节前10天归隐道山，我从此少了一个前辈恩师，忘年好友，邻居挚交，不禁令我痛惜哉！（文/包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