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最后的蚁王》,去年由凤凰出版社出版了,这是冯光辉积累了30年的素材,经过时间的发酵,孕育出了表现中国民间艺人风采的一朵奇葩,绽放在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枝头。 过去我只听说过民间斗蟋蟀,没有听说过斗蚂蚁,可《最后的蚁王》却活灵活现地呈现了蚁艺、捕蚁、养蚁、驯蚁、蚁操、斗蚁这些民间已经失传的艺术。难能可贵的是冯光辉先生把小说的背景选择在抗日战争的大背景下,地域又选择在常州,特写镜头般地突出了青果巷——常州人引以为傲的一条古巷。它承载了太多的人文符号与常州精神,凛然不可侵犯的蚁王五舅公和那群通人气的精灵小蚂蚁,宁死不屈,不给日本人表演的民族气节气贯长虹。蚁王五舅公傲骨铮铮,在这条古巷里和日本鬼子、汉奸进行智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蚁王死得壮美。作家以诗人的笔触,为五舅公画了一幅素描,清癯的身影一如柳林的老柳树,是最后一个被日本三八大盖弹倒的,烘托蚁王的是怀德桥、运河湾、金黄色的油菜花…… 小说采用第一人称以小河水的回忆开篇,现代场景与过去场景适时交叉,情节发展丝丝入扣,在让读者感同身受的同时,还给读者留下了许多空间。小说的故事背景发生在抗战后期的两三年中,今天读来,很有一种历史的厚重感,仿佛时间的跨度是几十年甚至是百年。冯光辉的母亲是淹城河边的徐家湾人,冯光辉从小就受到武进文化的影响,他热爱武进、热爱常州,为常州、武进的历史和文化而骄傲。字里行间流淌着千载读书地滋养出的文化底蕴的深厚,对历代先贤名人风骨的崇敬;也许爷爷是新四军地下党的缘故,也许他对日本鬼子侵略中国恨之入骨,作家借助常州这片自己熟悉的土地,以一个独特的视角,记录下了蚁王在国难当头时的卓然风骨和神奇的蚁艺,引起人们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发掘和重视。 著名作家刘醒龙评价《最后的蚁王》说:这是中国传统文化中已经消失的一种艺术,蚁艺的消失真的让人感到可惜,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奇人异事正在消失。这个世界许多东西超出了文学的想象,让小说插上了翅膀也追不上,从这个意义上说,光辉是幸运的。 是啊,作家一辈子能碰上自己心仪的题材,诚然是幸运的,但是幸运之神降临,绝非无缘无故,这源于作家内心力量的召唤和多年的积累。冯光辉先生说:“蚁艺,作为长期存在民间的一个独特的艺术种类,在我国有着悠久的历史,大概起源于前唐,失传于清末或者民国年间。”1977年,他从大燕山深处的一位老人那里听到了斗蚂蚁的神奇故事,就将这个故事寄存在心里。30多年来,他一直惦念着它,不仅不能忘怀,不能丢弃,随着时间的流逝,它越来越强烈地冲击着他,一种使命在召唤着他,一定要写出来。他在阅读《里乘》、《七修类稿》、《觚剩》等古籍中,发现了有民间玩蚂蚁的记载。从部队复员后,他从1982年开始,就利用节假日,走访河北燕山山区、天津、北京、山东沂蒙山区、河南南阳、河北沧州、内蒙、甘肃祁连山区、青海丝绸之路等地,寻找玩蚂蚁人的后代,收集玩蚂蚁人的故事,了解蚁艺的各种技巧,积累了一定的资料。 写作,需要力量,他是有力量的,力量来自积累。他是一个厚积薄发的人,他做编辑,一做就是几十年,他在书斋中沉淀了一定的学问,让他有了足够的定力;他喜欢行走,浪迹大西北,浪迹青藏高原,在行走中收获了力量与自信。 30多年来,他的写作一直在诗歌上,获过诗歌大奖,加之《翠苑》杂志繁杂的编务工作,心理压力与生活压力过重,也影响了对这部长篇小说的构思与写作。直到2009年,他的生存环境才有了改观,才得以对这一题材进行构思。由于有着长时间的积累,一旦静下心来写作,得心应手。多年来,他内心的憧憬与想象,活在他心中的五舅公、玉苹、小河水、夏小三等人,终于有一天,它们集中在《最后的蚁王》中井喷式地爆发了。让他欣慰的是,这部长篇小说写作得到了江苏省作协的重点扶持,并且得到了常州市文联的鼓励与帮助。 感谢冯光辉以足够的力量呈现了民间文化最后的风景,也是永久不灭的风景。感谢作家守住了精神家园这块神圣的地方,在寂寞的书斋里,甘于清贫,心无旁骛,不仅彰显了文人的尊严,也为后人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但是,我们不能不伤感地看到,由于社会的快速发展与变迁,民间艺术就像珍稀动物一样,每分钟都在消亡,许多民间艺术生存的文化土壤迅速流失,一朵朵民间艺术之花痛苦地凋落在寒冷的枝头。文章合为时而作,诗歌合为事而作。文以载道,让我们读读《最后的蚁王》吧,相信读者在和古怪精灵的蚂蚁对话中、在为民间艺人蚁王五舅公呈上一份敬重的同时,也会倾听到作家对保护民间文化遗产的深情呼唤! (责任编辑:D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