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画艺术无论东西方,强调的是一种灵气,要求的是心手并用、传神得意、情景交融。画面讲究的不单单是形式上的华丽奇巧,更是一种质趣的体现。质之趣则近古,古之象则如浑金璞玉,古之韵则如郑草江花。因此,看似挥毫泼墨、笔走龙蛇的绘画艺术,实则蕴含了别样乾坤。 常州画派的当代传人张德俊先生便是以此来理解绘画。他精花鸟,擅水彩。画坛上更以“牡丹张”为誉,在他的牡丹中,又以没骨水墨牡丹堪称绝技,极具自然天趣。他初学西画,尤在水彩画上颇具心得,从人物到花鸟、从风景到连环画,笔下的人、景、物都是那般活灵活现颇有意趣。后张先生转而研习国画,兼善人物、山水、花鸟,工笔写意无不精通。但无论怎样,他始终坚守着常州画派古雅、生情的艺术精神,体现着雅俗共赏的艺术格调。 艺术财富有外化与内核之分,具体艺术作品是其外化,创作方法艺术精神是其内核。常州画派有着近三百多年的历史,清初时期更为画坛正宗,尤以恽寿平的“没骨画法”为誉。“黄家富贵;徐熙野逸”,“黄家”乃五代画家黄筌。黄筌的画风和审美情趣偏于富贵华丽,而徐熙的画风则偏于野逸洒脱。恽寿平在恪守徐熙野逸之路的同时,巧妙地将徐熙的野逸和黄筌的富贵结合起来。这正是常州画派的精神所在——师于古人却不囿于古人。张德俊先生在艺术创作上于此是一脉相承的。 首先,张德俊先生在这个美学基础上层开了自己的艺术创作,继承了画派的内在精神就是最好的继承画派的衣钵。他的绘画作品之所以给人雅俗共赏的强烈印象,正是如同恽寿平融汇“徐黄异体”一样,也是由融汇“雅与俗”苦心经营而来。傅抱石先生曾说:“人物写真、山水写意、花鸟写生。”张德俊先生深谙其中道理,他不仅十分注重写生,还通过写生达到了常州画派一贯强调的“摄情”、“生情”的境界。张德俊先生一直在追求这一美学知趣,他曾说:“富贵与野逸之间,雅与俗之间,并无决然的鸿沟,关键还在于有趣,有生气。”这确是常州画派的美学灵魂。 其次,张德俊先生的绘画艺术,强调用笔用色来源——没骨技法。这一技法包含着特殊的材料运用,如大胆地使用墨或者色彩,形成了水墨和妍彩两种绝然不同的绘画风格,有时还把两种绘画风格色墨交融地结合在一起,同时将一些国画技法糅合到水彩创作中,寥寥数笔的勾画,配以稀薄的色彩,看似漫不经心的随意之笔,体现的则是画家深厚扎实的功底和融会贯通的情感表现。此外,还有独特的手段、技巧和法度在内的画法,常以剔、掠、逆、整、散、积、破、泼等复杂的表现手段在画面上互为碰撞、融合、衬托而成,但这又不仅仅是画法,还反映了常州画派的审美模式和体系化的艺术语言以及独特的言说方式,其中凝结着从徐熙黄筌到常州画派悠久历史中形成的一种共识,并在不断演进、完善的符号化过程中构成绘画传播和接受的共享语汇。在常州画派的发展变化的各种关系中,没骨画的体系体现了常州画派发展的最基本命脉,并以相对稳定的法度形式承传着作为文化成果的常州画派。张德俊先生通过遵循这样一个技法程式的审美实践,将水彩与笔墨、东方与西方的表现形式融为一体,把个人与常州画派、过去与未来、创新与守成等各种因素辨证地联系起来。 其三,张德俊先生的绘画强调以比兴的手法渲染情感。国画如此,水彩画亦如此。林风眠曾说:“绘画的本质是绘画,无所谓派别也无所谓中西。”因而他认为水彩画家不应为水彩画之名所困,而当把关注点从“技”转向“道”,观念创新是绘画发展的根本,情感体现更是至关重要。在中国美术史上绘画往往也以其能否表达与人生体验相关的情思为标准。在他的绘画图式中,几乎所有形象都可以引起人们的感兴,理性的用笔和感性的画面情趣完美统一在一起。具体的鱼鸟动物和花草植物形象感受到了生命的共鸣,唤起了人们对人生的细微情思与深层体验。而对人物情感动作的把握如同一首首看得见的诗歌,每一个面孔都含有无限的情意,每一个表情都直指灵魂的深处。甚至其风景画也同样展现了一幕幕醉人的人生情趣。 作为一位出色的画家,从长期的绘画创作的实践中积累了诸多创作方向、美学旨趣、表现手法和独特的绘画语言,张德俊先生的作品鲜明地彰显了常州画派纯洁朴实又婀娜多姿的艺术风格;淡而有味又回味无穷的人生滋味;野逸古雅又富贵生情的美学追求。张德俊先生已经把自己完全融化在绘画艺术的生机之中,达到了物我两忘、得鱼忘筌的化境。(文/陈见东) (责任编辑:D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