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净之老师的散文集——《扁舟桨声·人文常州写真》终于出版面世了!能在年逾古稀的时候,将自己在文学之路上栽植的“花花草草”汇成“芳林”,也算遂了老师的平生夙愿,更让我们这些当年的学生感到欣慰、敬佩! 三十年前,朱老师是我们大学时代“写作课”的执教业师、学子心目中的文学科班前辈。有意思的是,在他教过的一届又一届的弟子中,以文学创作为人生职业追求的,似未曾有。所以,学生们还难以在文学素养上触摸到老师的功底,更难在文学审美上企及老师的高度。即便这样,只要我们浏览老师的散文随笔,便能从那曼妙而熟悉的文骨诗风中领悟老师的人生和心灵,一位含英咀华、光风霁月的儒师形象,便会真实自然、血肉丰满地出现在面前。 朱老师是一位富有感染力的“教书匠”。他给我们传授的写作之道,受益多多。记得刚进大学不久,他带我们去常州市一座初落成的名为“未来属于我”的雕像前采风,布置了一篇命题作文。在讲评课上,或许是被学生作文中表现的奇思怪想所惊诧和激动,他竟将一位同学作文中的一个段落:“倾斜的马上骑着一位倾斜的少女,倾斜的少女举着一枚倾斜的钥匙,目光倾斜着注视远方”,抑扬顿挫、摇头晃脑地连诵三遍。老师苏北口音颇重,偏偏把最精彩、最煽情的“倾斜”二字,读成涟水方言“qiǒngqía”,引来哄堂大笑。老师却浑然不知,依然沉浸在忘我的状态之中。那堂课,至今已成为我们同学聚会中每每提及的“经典回忆”。 朱老师还是一位“懂生活、会体贴”的好男人。大学毕业后,我有幸留校工作几年,与老师有了一段难忘的同事岁月。一次,老师邀我这个还是单身汉的小同事去他家吃午餐。上午十点多,老师便在家门口迎候学生到来,然后引进他的书房,泡上一杯师母故乡生产的宜兴绿茶,递给我一本书,招呼一声,便进了厨房。学生透过书房的博古架,只见老师系上围裙,蹲在厨房一角,细心地择菜;一会儿又直起身来,走到水池边,将择好的菜蔬清洗干净,一一摆入盘中。随着师母一声软糯的吆喝,老师便像一个欢快的孩子走到炉灶前,切菜、生火、倒油、烹炒,菜肴的香气夹杂着老师和师母的“厨房话”一下子弥漫了整个居室。那一次,老师究竟烧了多少菜,学生记不清楚了,但老师和师母配合默契、庖厨忙碌的画面却永远定格在脑海里。 老师性情温和,中庸之道似乎永远流淌在血液里。我们还有一位名叫纪云萼的社会心理学老师,语锋犀利,观点偏直,在学生中很有影响。朱老师欣赏纪老师的才学人品,但对他的某些观点却不敢苟同。很多时候,他们两人是结伴而行,或参加聚会,或现身讲座,纪老师总是先声夺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朱老师则甘愿一旁陪坐静听,遇上认同的观点,便帮腔点赞;若听到超前偏激的言辞,往往沉默顺目,最多也就是打个岔,转移一下话题。那样的情景,活像一对相声大师的表演,一捧一逗,相得益彰,让人忍俊不禁、难以忘怀。 朱老师也是一个亦儒亦道的文人。几十年来,他的朋友圈子似乎尽是一些儒雅风骚之士,势利鄙俗之辈在老师是不屑为伍的。他安贫乐道,不走极端,所认可的高论灼见,即便与意见相左者争辩得面红耳赤,结果他大多还是奉行中庸哲学,当面虚心纳言,心底固执己见。老师为人处事极有涵养,治学严谨而生性散淡,为人随和而不失清介,处世宽厚而留意明察,从不愿在众人面前评头论足、夸夸其谈。而对他所欣赏的人和事,人前人后往往不吝赞美之词,褒奖之意溢于言表;至于追名逐利、蝇营狗苟的鄙俗,则多以他特有的“朱式”沉默宣示着藐视和疏离。 老师更是一位有着理想情怀和事业追求的学者。他一生酷爱文学,把文学视为最钟情的恋人,以文抒情,以文论道,以文会友,以文取乐。正是因为老师对文学的痴心、执着,才使得他几十年来能在喧嚣繁杂的红尘中保持着独有的清纯、冷静和理性,推出数十万言的雅诗美文。在学生们看来,似水流年在他的笔下如潺潺小溪欢快流淌,人文历史在他的文中如烹饪小鲜让人回味,是非曲直在他的书里如调侃,如夜话,叫人拍案共鸣。 老师将诗文选的书名定为《扁舟桨声·人文常州写真》,一方面是由于寄情于激活他文学情思的江南水乡、常州人文,另一方面也为我们走进他的文学世界描绘出一道道优美的景,谱写出一曲曲动听的歌。试想,当我们行色匆匆,走到一条花木扶苏的柳岸,见一叶扁舟悠然荡行于水波之上,你的脚步是否会自然放慢下来;当船上的划桨者欣然将你请上船去,共同撩起水上涟漪,静听舟下桨声咿呀,你浮躁的心灵是否会恬静起来;即便我们舟到水岸,荡舟者让你泊登新程,你也会情不自禁地回眸身后的风景,带着新的期许会心地走向远方。 舟载人生,桨荡心灵。拜读老师的诗文,我们自然而然地会叩问起自己的人生;倾听老师的“桨声”,我们也许会随声附和、击掌吟唱起来的。 (本文为《扁舟桨声·人文常州写真》卷尾语) (责任编辑:D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