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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医之陨

时间:2015-04-13 11:01来源:未知 作者:李开明
我的外祖父费荣堂(1900年-1937年),身材魁梧,天资聪颖,记忆力过人,有过目不忘之奇才。他从小随外祖父饱读四书五经,国学功底深厚。

      我的外祖父费荣堂(1900年-1937年),身材魁梧,天资聪颖,记忆力过人,有过目不忘之奇才。他从小随外祖父饱读四书五经,国学功底深厚。因祖上为孟河费氏医学世家,从小耳濡目染,故幼年始便能背诵汤歌,对于传世的医学名著,不仅熟记在心,有的甚至能倒背如流。弱冠之年,在孟河医界已小有名气。

  外祖父生性豪爽,天生侠胆义肝,且仗义疏财。儿时,记得舅家是三进二院,首进是中药铺;二进便是外祖父的诊所。碰到生活窘迫者来看病,外祖父从不收诊费,还会关照前面药铺的朝奉,免费照处方出药相送。母亲常对我们说起外祖父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因而外祖父的医德、医术在孟河有口皆碑。

  母亲曾不止一次对我们6个子女讲过一件轶事,足可佐证外祖父的人品。一个冬日的傍晚,外祖父出诊回家,在城北近街的村落,见一中年男子被人剥光上衣捆绑在树干上毒打。外祖父见状,即上前制止,并询问缘由。众村民告之:此人是鸡鸣狗盗之徒,整天偷东摸西,今天被逮了现行,所以要废了他的手脚。此人闻之,急忙大呼“费先生救命”,只见外祖父对众村民作揖道:今天众位乡亲看我薄面,先放了他,如下次再犯,我决不多管闲事。碍于外祖父情面,众村民将此人松了绑。外祖父脱下长袍给此人裹上,说道:我救得了你一次,救不了你一世,世上可做之事极多,你尚年轻,即使帮人挑水也可度日,万万不可再做此等事情。小偷千恩万谢,发誓从此改过自新。是年小年夜晚,外祖母忽听后院门作响,以为有急诊病人,忙问何人?随着一声“感谢费先生救命之恩”,噗的一声,一包东西从院外扔进。外祖母捡起一看,乃是一大块干泥团,余温尚在,剥掉泥团,一股香气袭来,里面竟是一只用荷叶包裹的老母鸡。我母亲说,这就是正宗的叫花鸡,也是她这辈子吃过最美味的鸡。

  上世纪初,孟河去上海经商淘金者众多,外祖父的两个姐姐也都嫁给上海的孟河同乡。其中小姐夫为上海信谊大药房董事,在商界人脉广泛。闻知外祖父在医界声誉日隆,便劝外祖父到沪发展。于是外祖父当年便趁去上海探视两个姐姐时,对上海程家桥一带进行了考察(此事在外祖父遗作中曾提及),并随即决定赴沪大展鸿图。

  外祖父旅沪仅三年余,因为医术高明,医德高尚,商界名流及士民群众纷纷慕名前来,门前经常车水马龙,就诊者络绎不绝。那时,交通不便,外祖父为了方便出诊,专门订制了黄包车,雇了专职车夫,事业兴旺之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正当事业如日中天、声望极盛之际,外祖父于1937年夏秋之交罹患伤寒症。外祖父素来身体强健,故一开始并不在意,不料病势来得异常迅猛凶险,连服数剂中药,竟毫无起色。此时,针对伤寒杆菌的特效药氯霉素已经问世,并在上海各大西医院使用。在沪亲戚便聚在一起商议对策。外祖父的姐夫力主请西医诊治(据母亲讲,此方案曾得到外祖父的默许),但外祖父的舅舅(也在上海行医的中医)强烈反对,称:堂堂名中医,怎能屈膝求助西医,并力主由他负责诊治。因是长辈,众人不敢反对。最后,导致外祖父肠穿孔,继发腹膜炎(这是后来学西医的舅父从现代医学角度分析的结果),青年才俊,一代名医,从此陨落。 

(责任编辑: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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