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本汉(Karlgren Bernhard,1889年-1978年)是20世纪前半叶西方著名的汉学家。他自幼聪慧,对语言学特别感兴趣。16岁就发表学术论文,讨论瑞典达拉纳省的方言。后又赴俄罗斯学习俄语,对比较语言学非常感兴趣。1909年,赴圣彼得堡深造,主攻中国方言。1910年到1912年,高本汉在中国住了三年,期间就3100有关方言的汉字进修调查。结果他获取了19种汉语方言的相关资料与数据。1915年,他返回西欧,撰写博士论文《中国音韵学研究》。 赵元任于1921年接触到高本汉的《中国音韵学研究》,印象很深。这是丁文江(1887年-1936年,我国著名的地质学家,社会活动家)1921年1-3月间转赠给赵元任的一本书。丁文江非常看重赵的语言天才,敦促赵元任研究中国音韵学。从那时候开始,赵元任就对高本汉刮目相看了,因为高本汉的著作是对中国音韵的第一次定量的解释,他在很多抽象的术语上能给出具体的数值。1924年,赵元任在欧洲游学,抽空去瑞典哥德堡拜访高本汉。赵元任后来回忆说,高本汉平易近人,谦虚镇静,很像一位中国学者,讲话不武断,不固执己见。他汉语讲得不错,但带山西口音,因为他在山西呆的时间比较长。他对赵元任说:“我姓高,因为我本来是汉人,所以就叫高本汉。”这次会面,曾谈到将这本皇皇巨著翻译成汉语的可能性。 1926年,赵元任开始翻译高本汉的《谐声学》并于次年正式发表。1928年,在与高本汉的通信中,高本汉非常欣赏赵元任的学术造诣,要求赵元任做《中国音韵学研究》的主译并负责重编。高本汉3月13日来信说:“我近来屡次起头,屡次搁了起来,我自己都弄腻了。你知道吧,我想最好还是让一个新鲜的脑子来把全书编成一部可读的书吧。”从这时开始,翻译全书的工作正式开始,主译赵元任之外还有罗常培和李方桂。翻译过程中,赵元任还翻译了高本汉的论文《上古中国音当中的几个问题》。经过几年的努力,这部重要的著作的翻译终告完成。李方桂翻译了一部分,赵元任与罗常培合译的则是由赵元任看着法文,用汉语念出来并录下音,然后由罗常培加工整理成文。其中还有赵元任的多篇重写。此书的译成和出版将中国音韵学研究推向了一个新的境界与高度。傅斯年在《中国音韵学研究》序言中对此予以高度评价:“经之营之,五年乃成,虽同仁在期中不专治此,然为此销费之功夫实超过数计之数倍矣。此固近年我国译学上未有之巨业,瞻望明代译天算诸贤,可无愧焉。” 赵元任与高本汉的交往延续了半个世纪。1948年他们在美国纽约会晤,“他们不停地谈呀谈,可想这难得的机会有多少东西要说”;1954年和1968年赵两次拜访未成,因为高本汉出差和身体不适。此外,高本汉还将有志于研究中国语言和文化的优秀的学生推荐给赵元任,这些学生师从赵元任之后,学业精进,成了一个方面的代表人物。“北欧三国的学生都是高本汉特别推荐来到美国跟元任学语言学的,现在都在北欧居主要的教授地位了。”著名的有易家乐(Egerod,丹麦)、安吾乐(Anderson,瑞典)和韩恒乐(Henne,挪威),简称“三乐”。 1978年10月20日,高本汉去世。同月31日,赵元任发去唁电表示哀悼。后来赵元任在回忆文章中说:“我们失去了一位最中国的西方汉学家。” (责任编辑:D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