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文化史上,文化流派纷出,其中有五派,与常州有关。这五派分别是——常州学派、阳湖文派、常州词派、常州画派、孟河医派。这五个文化流派,既丰富了清代文化史,也为中国文化史留下了灿烂的篇章。 文化流派,是指人类文化发展过程中,在一定的历史时期内,出现的一批文化人物,由于文化观点、审美观点与创作风格相类似,自觉或不自觉地形成的文化组织、文化集团或文化派别。通常是,这个组织、集团、或者派别,有一个或几个领袖、宗师,有一定数量的文化人物与之相和、追随,并产生文化影响。 一个文化人物,从学习、接受前人的文化成果开始,到形成自己的文化主张,再到能在文化领域里独树一帜、引起注意、造成影响,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如果要开宗立派,做一个文化流派的领袖或者宗师,让其他文化人物相和、追随,那更是极其困难之事。 一个文化人物,如果成了一个文化流派的领袖或者宗师,还没有停止自己学习、继承、发展前人文化成果的脚步,别开生面,再开创一个文化流派,并让追随者承认领袖地位,那几乎是中国文化史上少有的奇迹了。 在清代常州,就有这么一个人,从学习、接受前人的文化成果开始,到形成自己的文化主张,再到在文化领域里独树一帜、引起注意、造成影响,继而开宗立派。然后,华丽转身,别开生面,再次开创一个文化流派,成为宗师。这个人,就是张惠言。经他之手,开创了常州词派、阳湖文派两大文化流派,并且被追随者奉为领袖。 一般来说,文化流派领袖或者宗师,都是出自诗书传世之家。几代积累,一朝结果。而且,由于学习文化、积累文化都需要资金,没有一定的财力支持,家中子弟极可能放弃学业,学习手艺,以求自己谋生、兼及补贴家庭生活了。 张惠言的家庭,说起来,也算个读书人的家庭,但由于科举失利,一直没有出现过进士、举人、更遑论高官厚禄。据考,从他的七世祖张典算起,到他的祖父张金第、父亲张蟾宾,都以教授乡里、做私塾老师的方式谋生。 这就是说,从张惠言始,往上数六代,都是常州乡间僻壤的寒门寒儒。而且,由于六代书生,没有一个考取功名,其教书授业的塾学生涯,极其窘迫。事情明摆着呢——你自己都没有考中举人、进士,我的孩子让你教,能有多大出息?六代教书匠,估计都如现在的民办老师、代课教师,拿一个基本的生活费,艰难度日而已。 到张惠言时,其家庭贫困,已经无以辗转。让张惠言无法选择的是,这样一个寒儒门第,本来就风雨飘摇,其父亲,在他4岁时,竟然一命归西。留下一女两男,无依无靠。为了维持生活,张惠言的母亲与当时仅8岁的姐姐张观书,每天出门做帮工,晚上回家做女红,聊以糊口。 据张惠言后来所著《先妣事略》载—— 一日暮归,无以为夕飧,各不食而寝。迟明,惠言饿不能起,先妣曰:“儿不惯饿惫耶?吾与尔姊尔弟时时如此也。”惠言泣,先妣亦泣。 这段记载的背景是,张惠言9岁时,母亲坚持不要他学手艺帮衬家庭,把他送到伯父张思楷处读书。张思楷也是穷塾师,在常州城中教几个孩子,挣几个薄钱过日子。因为张惠言从小聪明好学,就收入塾中,一起读书。 某次,大概是私塾放学几天,张惠言就回到乡下家中。没想到家中居然没有晚饭,张惠言只好饿着肚子上床睡觉。第二天早晨,张惠言醒来,饿得起不了床。母亲对他说:“你在伯父那里,苦粥苦饭总是有得吃,所以不习惯饿肚子了吧?我与你姐姐、弟弟,经常是这样挨饿的呢!”听到这话,张惠言哭了,母亲也跟着大哭。 回到伯父私塾里,张惠言发愤读书,立志用自己的努力,改变家庭生活状况,让母亲和姐姐、弟弟能过上好日子。私塾里,其他孩子去玩耍,他总是安坐不动,认真苦读。私塾放假,他也不回乡下,就空着肚子在书斋里钻研经史。 由于张惠言读书用功,成绩突出,小小年纪,在常州城里就有了“读书种子”的名声。14岁那年,就有私塾来礼聘他当老师。他一面教授学生,一面继续苦读。乾隆四十一年(1776年),张惠言16岁,被国子监生吴承绂看上,娶其女为妻。吴家是常州城中望族,诗书传家,张惠言有了一个良好的学习和读书的环境。次年,张惠言补县学附生,开始了他的科举之路。 (责任编辑:D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