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氏家族分家后倾其所有开房地产公司的盛毓常
巧合的是数十年似水年华过后,我供职的学校的总机房,给我安排了一个想不到的宅电号码:84401918,这“918”常常让我念念不忘幼年时代偷偷学唱抗日歌曲的深深记忆。 后来,稀里糊涂地跟随父母住进了淮海中路“虹桥疗养院”大门里的沿街公寓房,从一套逐渐缩小到一间屋,为了一家老小糊口,家里本来不多的家具等几乎变卖至零。两张供睡觉的席条白天卷起,晚上铺下,麻木到天天不厌其烦。那时候,我并不清楚落到如此地步,最根本的原因是父亲在闸北乌镇路上,以他名字“毓常”命名的五条里弄的出租房,被日寇飞机在“8·13”轰炸中夷为了平地。作为盛宣怀长孙的他,参与年龄和他相差无几的叔叔们分家,这是他做自己的事业,几乎倾其所有。在那家破国亡的年代,胆小的父亲当时并不敢告诉我们什么。 有一个大白天,因窗外哗然,打开一瞧,亲眼目睹一个鬼子兵,在淮海中路中央,由西向东,边小便边哈哈大笑地行走,就这样发疯呈狂地侮辱中国人。又一次在襄阳公园门口,看见两个红了眼的西方年轻人,骂骂咧咧地把一个西方老头打倒在地。事后听到周围的大人说,是德国人打的法国人,骂老人是:亡国奴!在上海出生的我,童年还曾见过公园门上那“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字刻! 没有亲历过类似经历的人,也许难以真正体会国仇家恨的内涵。 我是1946年暑期进上海中西二小读三年级的,班主任康慧娟是一位既严格又慈爱的老师。她喜欢教我们心算,并常常组织全班同学分成两组进行比赛,还教我们如何按照时钟的节拍,在心里默默数一分钟,这两项“绝活”后来陪伴了我一辈子。随着改革开放带来了社会的发展和生活的改善,儿时的好友几年前得以在上海重新欢聚,大家推选我与从澳大利亚回来的潘君卓同学,去接89岁高龄的康老师回母校团聚。和一大帮老头、老太学生见面,看得出来她异常愉快。她91岁寿终,我赶到上海去参加了她的追悼会。 因为住在虹桥疗养院大门里,我得了个外号“虹桥”,马路对面兴业里是我常去玩的地方。小时候“打弹子”“甩菱角”,是没有玩具的孩子们最感兴趣的玩法。兴业里并没有什么达官贵人,也没有什么阔少和有钱的大家闺秀。但是,一个星期日的中午,我倒霉碰到一个也是天涯沦落人的中年舞女,她穿着高跟鞋有几分妖艳,我打出的那个菱角,碰撞到那个圆圈中心后,一下子弹滚到了她的高跟鞋上。这是一个儿童玩耍的后果,绝不是她日常司空见惯的那些“吃豆腐”的行为,我连声说对不起。不经意中,见她狠狠地走过来,用反手重重地甩了我一个耳光扬长而去。我脸上热辣辣的,却没有哭,因为承认自己有错,只是委屈地傻站在巷子里。也许因为面神经受挫,后来我的嘴巴有点歪斜。 旧社会那到处可见的冷酷无情,黑吃黑的景象,深深地埋在了我的心底。 (责任编辑:D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