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四合院、上海的石库门、福建的土楼、江南的粉墙黛瓦、广州的老骑楼……这些透视着民族历史、折射着传统文化、镌刻着城市纵深记忆的建筑,早已成为流传千古的文明。然而时至今日,轰鸣的推土机正无休止地铲除着传统的痕迹,古老建筑处在风雨飘摇之中……
文明在喘息,历史在呻吟。如何抢救这些面临灭顶之灾的文化遗产,保护人类社会的共同文明?全中国的文物保护工作者都在为之呕心沥血。在北京就活跃着一支默默无闻而又勇于献言献策的文保工作队伍,德高望重的谢辰生先生就是其中执着的一位,他如一匹负重扬蹄的骏马,疾驰在一条充满艰辛也充满希望的大道上。
热血青年 知遇伯乐
谢辰生,1922年7月26日生于北京,祖籍江苏常州。自小受家庭熏陶,爱好文史。其祖母朱夫人善书能文,经常教孙儿念《唐诗三百首》、《诗经》、《长恨歌》等,并给他们讲《史记》、《西游记》、《聊斋志异》故事,娓娓道来,引人入胜。祖父谢愃,嗜书成癖,《说文解字》、《文心雕龙》、《何氏语林》、《唐文粹》悉数收藏,插架甚丰。谢辰生的哥哥谢国桢,博学多才,是我国著名的明清史和版本目录学专家。耳濡目染,谢辰生自是文采斐然,对中国传统文化喜爱备至。
1937年“七七事变”后,和许多热血青年一样,当时正上高二的谢辰生毅然辍学,从北京出发,准备和弟弟、侄女一道奔赴延安。谁知因战火南迁,中途受阻,未能成行。
1946年春,谢国桢因其父在河南安阳病危,经周扬介绍,通过解放区返乡省亲。途经邯郸,遇旧识范文澜,又结识杨秀峰,二人委托他到上海为华北大学购买图书。处理完父亲丧事之后,谢国桢带上弟弟谢辰生一块赴上海购书。
甫至申城,著名文物鉴定、金石、版本目录学家徐森玉先生请谢国桢兄弟俩吃饭,郑振铎先生也在。席间,得知郑振铎先生既要从事民主运动,还要研究文物,事务繁忙,于是徐森玉介绍谢辰生帮先生做事。谢辰生笑着说,虽然未能在上海“安居”,他却从这里开始“乐业”。
跟随郑振铎先生的最初几年里,谢辰生参与了《中国历史参考图谱》、《甲午以后流入日本文物之目录》的编辑出版工作,为后来从事文物工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特别是郑先生对文物的挚爱,更是影响了他的一生。
谢老回忆说,1947年,时值解放战争,有很多珍贵文物通过上海流往国外,陶俑即其中一种。郑先生对此深感痛心,但他又无力将所有可能流到国外的文物全部收购下来。之所以选择陶俑,是因为其价格比较低廉,即使这样还需多方筹款,负债累累,才能及时抢购,以尽量减少其流往国外的损失。从1947年春到1948年冬,郑振铎不惜倾尽家资,在上海购得汉魏六朝隋唐俑600余件,后悉数捐给故宫博物院。在此期间,他还痛感中国大量古代珍贵书画流失海外,下决心收集资料整理出版作为祖国文物流失的历史纪录,先后出版了《蕴辉斋所藏唐宋以来名画集》、《西域画》和《域外所藏中国古画集》。谢辰生说郑先生抢购陶俑是为了说明“楚人之弓未为楚得”这一令人痛心的事实,以激发国人保护民族文化遗产的爱国热情。
行于学先 倡“后勤论”
1949年11月,中央人民政府文化部成立,设一厅六局,文物局是其中之一,负责指导管理全国文物、博物馆、图书馆事业。谢辰生跟随着首任文化部副部长、文物局局长兼社科考古所所长的郑振铎先生来到文物局任职。新的工作环境,面临着新的抉择。是从事专职的研究工作还是到文物局文物处做业务秘书?要说个人意愿,无论是他的文史功底,还是跟随郑振铎先生的数年所学,谢辰生更倾向于前者,但令他意外的是郑先生却帮他选择了后者。
当时的他可能没想到,这无心插柳之举,竟成了他一生奋斗的事业。
提起建国初的文物局,谢辰生一脸自豪:“当时文物局的确是‘谈笑皆鸿儒,往来无白丁’,全国的文物专家汇集,学术气息甚是浓厚。”当年文物局下设三个处,局长郑振铎,副局长是后来筹建中国历史博物馆和中国革命博物馆的王冶秋,博物馆处长是中国猿人第一个完整头盖骨的发现者、著名考古学家裴文中,副处长是中国博物馆学、中国古代科技史学家王振铎,文物处副处长是著名书画鉴定家张珩,图书馆处副处长是彭道真、万斯年,而罗福颐、徐邦达、傅忠谟、陈明达、罗哲文以及后来的顾铁符、马耕渔等这些当代的文物界名家在当时都只是文物处业务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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