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与延陵王一行出了龙城，向南走了约两里路，就来到了十字路口。从十字路口去江边，有两条路可走，一条向西走两里路之后、再转弯向北至江边；另一条则朝东走七、八里路之后，经过焦村，再沿着乌龟山、鹤山、焦山、观山、野山、牛腿山、高山山脚向北到江边。舜记得，早晨从江边过来时，荷妹领他们走的是西边的一条路；昨天夜头差人去江边传话时，说到东边还有一条路。他想，自己第一次到延陵，为何不换条路走走，也好多熟悉一下环境。他把自己的想法一说，延陵王欣然同意。从东边去江边，虽然路小一点，稍微转远一点，要晚一点到江边；但好处是可以让摄政王顺便看看这一带的地形地貌，或许对日后开河也会有帮助。于是，延陵王拨转马头，舜与荷妹、伯益紧随其后，沿着东边这条路向江边骑去。

将近过了半个时辰，舜与摄政王一行路经焦村。延陵王勒住马头，指着焦村东南方向一望无际的水面，告诉舜，这就是太湖。舜默默的盯住太湖看了一会儿，没有作声。因为要赶到江边去，大家没有下马停留。

焦村向东北拐弯之后，一行人就沿着山脚走了。

荷妹扬起鞭子，啪的一声，就窜到前面带路去了。舜和延陵王紧随其后。伯益断后。

昨天晚上，舜跟着荷妹散步爬上高山，向东南远眺群山，朦朦胧胧的。今天，沿着山脚一路向西北骑去，感觉很不一样。山上森林郁郁葱葱，两、三个人合抱不过来的古树比比皆是，野牛、野猪、四不像等动物成群结队，悠闲地漫步在林间。马匹经过之处，不时惊起正在路边草丛觅食的野兔、野鸡和飞鸟。五颜六色的的紫薇和漫山遍野的草花竞相开放，引来了一群群嗡嗡作响的蜜蜂和翩翩起舞的彩蝶。舜仿佛回到了故乡上虞。虽然故乡的青山绿水在舜的记忆里非常模糊，但这种模糊却非常美好，美好得令人难以忘记。自己亲自主持制订的南下计划，经过一年多的努力，尤其是今天与延陵王卓有成效的会谈，终于跨出了具有历史意义的第一步。万事开头难。舜相信，只要把开挖长太运河这个南下计划的开局之仗打好，重返故乡就会指日可待；一旦与延陵、上虞等东南沿海相关落结盟成功，东、北两面合围之势就能形成，驱除三苗就为时不远了。想到这里，舜不禁望了望正在前面带路的荷妹，再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延陵王，心中不由得激起丝丝感恩之意。从诸城素昧平生、出手相救，到长江渡船被撞、茅屋险遭焚烧，再到阻止苗虎闯入王府、确保会谈顺利举行，以及谈判桌上开诚布公的交流，这几个延陵朋友还是蛮讲义气的。尤其是荷妹这个大小娘，年轻貌美，聪明伶俐，侠骨柔肠，百年难遇啊！

荷妹刚刚转过野山嘴，忽然听见牛腿山方向传来了“站住、站住”的叫喊声。荷妹立刻收住缰绳，马停了下来。荷妹看见从牛腿山上一前一后跑下来两个人，前面一个人闷着头，拼命向野山嘴方向逃来；后面一个人则一边追，一边大声喊“站住”，有点像是焦曦的口音。荷妹多了个心，翻身下马，隐到路边树丛里，等着两个人过来。

一会儿，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荷妹不慌不忙地从树丛里走出来，朝路当中一站。那个逃跑的人吓了一跳，啪啦塌掼一个大跟斗，半天也爬不起来。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荷妹一看，逃跑的是苗人阿三。两个人早上在王府门口见过，彼此都认识。

“我还没有问你呢，你为什么要逃跑？”

“这、这、这……”阿三“这”了半天，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候，焦曦追了过来。

紧接着，延陵王、舜、伯益也到了。

“阿三，你不在江家头，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延陵王，这个小子想逃跑。”焦曦告诉延陵王，他和几个士兵吃过中饭之后，在门口树荫底下讲老空、嚼白趣30，蒲姐陪了苗虎、苗娘几个人在吃酒，阿三捧着肚皮出来，说肚皮吃坏了，要去出恭的。当时大家都没有在意，后来一想不对，饭刚刚开始吃，怎么肚皮就会吃坏呢，不会是要跑路吧？大家跟出去一看，不见他的踪影，于是就分头去找了。我一口气爬上高山顶峰一看，这个小子正在向牛腿山方向跑去，立马就追了过来。

“‘出恭、出恭，一直往东’，你这个恭也出得太远了吧！”焦曦用脚踢了踢蹲在地上的阿三，“看不出来，这小子的轻功还是蛮好的，走起路来像飞的一样。”

焦曦一句话提醒了延陵王。

“阿三，我问你一件事情，你必须老实回答；否则，我就一刀杀了你。”

“延陵王饶命。”

“你是什么时候进城的？”

“今天一早。”

“从哪里进城的？”

“从城门口。”

“有吗？”

“有。”

“到底有没有？”

“没有。”

“那你是从哪里进城的？”

“从护城河上跳过去的。”

“怎么跳的？”

“我找了一根长竹头，撑篙跳跳过去的。”

延陵王估计阿三也是用这个办法进城的。“后来，你是怎么找到苗虎的？”

“通过黑鹰。”阿三告诉延陵王。

“果然不出所料。”

舜想，自己提前过江的消息，会不会也是通过鹰传递的呢？有可能。昨天晚下昼，自己见到伯益之后，宣布了提前过江的消息；随行人员中的某一个人立即通过鹰，将消息传递给守候在神州古渡附近的杀手，制造了这起撞船事故。问题是，自己没有见过随行人员中谁养过鹰，或者接触过鹰哪！舜很想问问阿三，你是不是撞船事件的参与者？他看见延陵王正在问阿三有关进城的事情，也就没有急于开口。

延陵王让荷妹与伯益看住阿三，自己则与舜、焦曦走到一边，了解上昼江边办案的情况。

焦曦简单汇报了查看现场、询问证人的经过，并对苗虎阻止阿三涉及撞船事件的情节做了重点说明。

延陵王稍加思考之后，提出了一个兵分两路的方案：舜、伯益、荷妹带了阿三，与焦曦一起，对渡船被撞案进行取证；他自己则再去会会苗虎、苗娘。最后，大家在江家头会合。

舜对此表示赞成，并建议延陵王，既然苗虎、苗娘都来了，可否安排一起见个面，开诚布公的聊一聊，交换一下各自的观点，说不定可以收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延陵王说，他也曾经想过这个问题，让还是不让你们双方见面？让你们见吧，又担心苗虎的臭脾气，不要三句话不对劲，就吵了起来，大家都下不了场。不让你们见面吧，双方可能都会说我这个东道主不厚道，明明知道大家都在延陵，也不出面张罗一下；弄得不好，还会说我背着某人做什么事情。既然摄政王有这个想法，他心里就有数了。等一会见了苗虎，他会先侧面了解一下，如果苗虎也有见面的意愿，他就做个顺水人情，安排大家一起见个面。

舜说，机会难得，拜托摄政王做做苗虎的工作，一起坐下来聊聊，对大家都有好处。

荷妹看见他们几个人叽叽咕咕地说个没完，心想，我何不抓紧时间来审一审阿三呢？说不定，还能审出点什么东西来的。

“阿三。”

“嗯。”

“有一句顺口溜，叫做‘一回生，两回熟，三回就是老朋友。’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听说过。”

“我们见过几次了？”

“两次。”

“不对，应该是三次。”

“早上一次，现在一次，就两次呀！”

“昨天我们不是还见过一次吗？”

“昨天什么时候？”

“齐夜快点。”

“什么地方？”

“船上。”

“船上？”

“对。”荷妹朝阿三眨眨眼睛，“我在小船上，你在大船上。”

“渡船上有你吗？”阿三慌不择言。

“有啊！”荷妹见阿三露出了破绽，高兴地笑了，他指指伯益，“船上不仅有我，还有他。”

“其实，我们想撞的不是你们两位。”阿三解释道。

“我知道，你们是要他的命。”荷妹用手指指不远处的舜。

“对，就是他。”阿三战战兢兢地回答。

“你们想放火烧死的也是他？”

“嗯。”

“你们为什么要害他？”

“我们是奉命行事。”

“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

荷妹用手指头戳戳阿三的脑门，气呼呼地说道：“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就一而再、再而三的下毒手，你还是个人吗？”

“我不是人，我不是人……”阿三左一记、右一记地开始煽起自己的耳光来。

延陵王和舜走过来，见此情景，感到有点奇怪。

荷妹告诉延陵王和舜，阿三都招了。

延陵王问荷妹：“谁是幕后指使者？”

荷妹不好意思地回答道，“他没有说，我也没有问。”

“等于没有招。”延陵王走到阿三面前，“你老实告诉我，是谁指使你们来谋害摄政王的？”

“谋害摄政王？”阿三不解地问道。

延陵王指指站在旁边的舜，说道：“唐尧帝国的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摄政王。”阿三哭丧这脸哀求道，“摄政王饶命，摄政王饶命……”

延陵王说：“我可以饶你不死，但你必须说出幕后指使者是谁。”

“那我就死定了。”阿三放声大哭起来。

“我饶你不死，为何还要哭？”

“我不知道幕后指使者是谁。”

“那与你们联络的是谁？”

“我也不知道。”阿三告诉延陵王，他们三个人当中有一个头头，他负责与上面联络，可惜他已经死了。

 “岂有此理！”延陵王火帽三丈，“桑哥，拉过去把他杀了！”

“我真的不知道。”阿三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延陵王饶命，摄政王饶命！”

 “饶命可以，但你必须老实交代。” 舜开口问道，“你说你们的头头已经死了，我姑且可以相信你。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昨天傍晚，是谁通知你们说我要提前过江的？当时，你们在什么地方？”

“让我想一想。”阿三回答道，“当时，我们就在渡口附近的一个浜梢梢里。本来，我们还是蛮定心的，因为说你要到第二天早上过江的。后来，忽然飞过来一只黑鹰，头头取下黑鹰脚上的东西一看，说你要提前过江了，于是我们就急吼吼地动身了。”

“黑鹰。”舜紧追不放，“放火烧屋也是黑鹰指使的吗？”

“对。黑鹰带来的指令说，如果长江里淹不死你，就想其他办法弄死你。”

“黑鹰，又是黑鹰。”延陵王想，阿三所说的黑鹰，是否就是苗虎肩胛上的那只黑鹰呢？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他问阿三道，“是哪一只黑鹰指使你们行动的？”

“我不知道。”

“你见过苗虎的黑鹰吗？”

“没有见过。”阿三奇怪的问延陵王，“他有黑鹰吗？”

“现在是我问你。”延陵王严肃地指出，“阿三，你必须老实回答，究竟见没见过？”

“没有见过。”阿三斩钉截铁地说，“我连他的人都是第一次见到。”

“你原来没见过苗虎？”

“我是小兵辣子，轮三轮四也轮不着我见他。”阿三说得，“不过，头头可能见过他。”

“那你今天凌晨怎么会去见苗虎呢？”

“根据黑鹰的指令呗！”

“黑鹰，黑鹰，该死的黑鹰！”看起来，阿三不像是说的假话；再逼他，瘪芝麻也榨不出油了。

延陵王征求舜的意见，怎么处置阿三。

舜说，先按照你刚才提出来的方案实施，走一步，看一步吧！

于是，焦曦坐在延陵王的马上，阿三坐在伯益的前头，一路向江边骑去。

舜与荷妹这一拨人，到江家头之后，就直接去山凹凹里取证了。

延陵王跨下马背之后，将缰绳交给桑哥，并关照桑哥在院子附近多看着点，自己则直接进了正屋。

其实，昼饭早就应该吃完了；苗虎是有意拖拖时间，等着延陵王到江边来的。由于下昼还有很多事情要谈，包括两个苗人被杀、长江渡船被撞的案子需要处理，自己和苗娘的两门亲事需要确认，苗虎基本上没有吃酒。他担心酒吃多了误事。这次出门时，阿哥苗龙一再关照自己，少吃酒，多做事，做好事。当时，他踌躇满志，认为杀个把摄政王是小事一桩，十个指头捏一个田螺——稳笃笃。谁知道，接连两次失手，令苗虎大失所望。后来，又想借两个苗人被杀之机，向延陵王发难，干扰并中止其与舜的会谈，结果还是棋输一着。无奈之下，他只能寄希望于求亲了。他想，只要荷妹同意嫁给自己做小，延陵王愿意娶苗娘为妾，亲上加亲，还愁延陵部落不听三苗的指挥？届时，舜的南下计划不成为一个泡影才怪呢？苗虎打定主意，以静制动，等着延陵王与荷妹过来，自己和苗娘就正式向两人提亲。他担心的是，延陵王今天还会不会来？唐尧和延陵筹备已久的高级会谈，能那么快就结束吗？不可能，一般不可能。万一延陵王不来，怎么办？这还不简单，回王府找他，顺便会会舜，叫他早点死了南下的心。

延陵王的出现，令苗虎喜出望外。看起来，唐尧与延陵的高级会谈没有戏；否则，不可能结束的这么早。

“苗二王爷，苗娘，延陵没能陪你们吃昼饭，失敬了。”延陵王见面就打了个招呼。

“延陵王，您言重了。”苗虎笑容可掬地回答道，“蒲姐陪了我们半天，刚才江伯也来敬过酒了。您那么忙，还特地赶过来，真的不好意思了。”

延陵王扫了一眼台上的酒、菜，问苗虎要不要再吃几盅酒？

苗虎摇摇手，说不吃了。

延陵王对蒲姐说，既然苗二王爷说不吃了，那就撤掉之后上茶吧！

一会儿，台子上就换上了茶壶、茶杯，四个人边吃茶，边聊天。

苗虎先开口说话：“延陵王，关于两个苗人被杀一案，我过问了一下，事实与阿三的汇报有些出入。”

“哦？”

“阿三和桑哥已经证明，杀人凶手共有三个，据说都不是延陵人。”苗虎继续说道，“早上，本王偏听偏信，误认为苗人被延陵人所杀，言辞偏激，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延陵王多多包涵。”

“苗二王爷客气了。”延陵王说，“既然凶手不是延陵人，我就放心了。您看，这两个苗人的死尸，是您带回去，还是就地掩埋了？”

“就地掩埋算了。”

“我会关照焦曦，厚葬这两个苗家兄弟。”

“我代表死者及其家属向延陵王谢过了。”苗虎双手抱拳，向延陵王作了个揖。说完，调转话头，转入了另外一个议题。

“延陵王，您应该知道，我和小妹此次前来延陵，主要任务是提亲。荷妹呢，她没有与您一起来江边？”

“一起来了。”延陵王告诉苗虎，“她有点事情处理一下，马上就过来。你们不是要求亲吗？那就一个一个说吧！公主，您有什么想法，可以先说说。反正蒲姐也在这里，大家一起合计合计。”

“我……”苗娘脸孔一红。

“妹子，不要难为情。”蒲姐开口说道，“我听说了，妹子想嫁给延陵王，这好啊！延陵王是个大好人，武功盖世，才貌双全，对女人照顾得可好啦！怪只怪我自己不争气，嫁给他六年了，竟然养不出个一男半女来；这才帮延陵王出了个主意，叫他看看若有合适的，就再寻个人。我如果早点知道妹子看上了延陵王，就不会把荷妹再介绍给他了。不过，这也没有关系，多一个妹子照顾延陵王，也是好事情，可以帮他多养几个小孩的。再说了，我们姊妹几个在一起，也好闹热点的。”

苗虎听说蒲姐已经将荷妹介绍给了延陵王，心里就急了。

“蒲姐，你把荷妹介绍给延陵王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过年就说起了。”

“那应该比自己派人来延陵提亲早了很多。”苗虎心里想，怪不得刚才江伯说荷妹“有人”了；不过，不是还没有结婚吗？我来劝劝延陵王，让他将荷妹让给自己算了。

“延陵王，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你已经有了一个蒲姐，再加上一个苗娘，就够你忙的了。荷妹么，还是让给我吧！”

延陵王心里想，你说得也太轻巧了吧！如果寻个人这么简单，荷妹早就嫁给自己了，还轮得着你来提亲。延陵王看了看默不作声的苗娘，转脸问苗虎道：“三苗作兴31包办婚姻，还是自由恋爱？”

苗虎没有想到延陵王突然会提出这个问题，一下子愣住了。他不由得看了一眼苗娘。关于这两门亲事，最早是阿哥苗龙提出来的。当时，苗虎还不知道荷妹是什么样子，他最担心的是不要娶个丑八怪回家，被外人取笑自己无能。后来，苗龙发了狠话，即使荷妹是个丑八怪，你也要把她娶回来；你若不肯娶，就让老三娶；若老三也不肯娶，就他自己来娶。这桩婚姻，直接关系到粉碎唐尧帝国的南下计划，只准成功，不准失败。苗虎这才勉强同意前来延陵求亲。至于苗娘嫁给延陵王做妾，也是苗龙的意思。苗虎清楚地记得，那天苗龙是这样对苗娘说的：“妹子啊，延陵王你是见过的，他可不是丑八怪，而是大帅哥。目前来看，延陵的地盘是小了一点，但大小也是个王，你嫁给他就成王后了，吃香喝辣是不成问题的。至于地盘小一点么，那也是暂时的，你嫁过去之后，阿哥一定会帮他把地盘变大的。”当时，苗娘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答应苗龙，跟着自己到延陵来看看再说。苗龙听了，拍拍苗娘的肩胛，开玩笑地说道，“妹子，眼睛睁大一点，不要让帅哥从眼皮底下溜走喽！”这一路上过来，苗娘都是很开心的。尤其是昨天到了龙城之后，延陵王又是给苗娘送围巾，又是送大麦茶，苗娘高兴得一直稀开了嘴。加上蒲姐的热情、好客，“妹子、妹子”不离口，刚才又明确表示欢迎“妹子”来服侍延陵王，看来苗娘对这门亲事应该会满意的。可是，苗娘为何一言不发呢？大小娘的心思，真的不容易猜呵！既然延陵王已经转着弯发话，想听听苗娘自己的想法，为何你到现在还不开口说话呢？

苗虎朝苗娘呶呶嘴：“妹子，你表个态吧！”

“表什么态？”

“不要明知故问。”

“二阿哥，我真的不知道表什么态耶!”

“你这次来延陵是做什么的？”

“跟着二阿哥到处转转、看看呀！”

“还有呢？”

“没有啦！”

“延陵王，我这个妹子，从小就调皮，你不要听她瞎说。”苗虎感到有点难堪，急忙打了个招呼。

“延陵王，我没有瞎说。”苗娘见延陵王不做声，就又拉上了苗虎，“二阿哥，你告诉延陵王，我真的没有瞎说。”

苗虎正色道，“快告诉延陵王和蒲姐，你是来提亲的。”

“那是大阿哥的意思。”

“你……”

“事情本来就是这样么！”苗娘理直气壮地说，“我只是答应大阿哥，跟了你来延陵‘转转’、‘看看’而已。”

“延陵王文武双全，一表人才，你嫁给这样的男人，应该心满意足了。”

“二阿哥，你不要丝瓜牵到扁豆藤。”苗娘说，“如果延陵王不优秀，蒲姐也不会嫁给他的。”

“那你为什么不向他提亲呢？”

“我现在年纪还轻，还不想结婚，想多白相几年的。”苗娘想了想，继续说道，“我自己还是个小孩，就要拖儿带女，我才不高兴呢！再说了，从来只有男方向女方向提亲，谁看见过女方上门提亲的？”苗娘小嘴巴一翘，两只眼乌珠滴溜溜一转，反过来劝苗虎道，“二阿哥，你倒是对头的，等一会荷妹来了，抓紧向她提亲哦！再不抓紧，你就没有机会了。”

苗娘一席话，令苗虎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还是延陵王比较沉着，反应也比较快。

“苗二王爷，你我都是过来人，‘两情相悦心中愿，捆绑不能成夫妻’，男女之间的事情，来不得半点马虎。苗娘现在还小，有的是机会，你就让她再白相几年么！苗娘如此优秀，还怕找不到如意郎君？”

对于苗虎、苗娘的求亲，蒲姐心里其实是最最反感的。但是，面对强大而残暴的三苗，为了延陵部落的生存，她不得不虚于周旋，笑脸相待。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若苗娘非要嫁给延陵，她也会笑着接纳的；来日方长，先接下来再说吧！因此，这两天来，蒲姐对苗娘观察得比较仔细，她恨不得剥掉苗娘的衣裳，立刻将这个未来可能要与自己共侍一夫的女人，里里外外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初步的印象是，苗娘与苗虎虽然是兄妹，但看起来不像一路人：苗虎难看，苗娘漂亮；苗虎狡猾，苗娘老实；苗虎心狠手辣，苗娘心地善良。尤其是苗娘一席暂时还不想结婚的言论，更是令蒲姐喜出望外、欣喜若狂。

“妹子，蒲姐支持你。趁着年轻的时候，是应该多转转、看看、白相相。当年，要不是延陵王盯住不放，我起码还要跟着爹爹天南海北多白相三年的。大小娘结了婚，再要白相就难喽！”蒲姐看见苗娘在认真听自己说话，就顺着既定的思路，继续说了下去，“我们这边你尽管放心，你到外头白相了几圈之后，如果认为还是延陵王好，再回来也不迟，这个位置蒲姐帮你留着。”

“还不谢谢蒲姐？”苗虎狠狠地瞪了一眼苗娘。

“二阿哥，你不要逼我。”苗娘不卖苗虎的帐。

“我不是逼你。” 苗虎无可奈何地说，“我是为你好，为三苗好，你懂不懂？”

“你到底是为我好，还是为三苗好？”苗娘气鼓鼓的说道，“希望二阿哥不要把我当做作你棋盘上的一只棋子，摆到东、摆到西。我是一个人，我是一个大小娘。你如果一定要逼我嫁给延陵王，那也可以，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不能容忍自己的男人，将他的心扳成两瓣、三瓣……然后一瓣一瓣的送给其他女人。”苗娘见苗虎好像没有听懂，就又补上了一句，“你如果有本事叫蒲姐离开延陵王，并保证延陵王从今往后不再寻其他女人，我就死心塌地的嫁给他。”

“你……”苗虎做梦也没有想到苗娘竟然会提出这么一个条件来。他怕引起延陵王和蒲姐的误解，就马上打了个招呼，“妹子说话口无遮拦，两位千万不要计较。”

延陵王面孔微微一红，没有开口说话；心里则在想，这个丫头还是蛮有个性的。

倒是蒲姐，听了苗娘的话，不禁精神为之一振，眼睛为之一亮，暗暗佩服苗娘的直爽、坦白、执着、专一。苗娘说的话，何尝不是自己所希望的呢？但是，你想独自占有自己喜欢的男人，容易吗？延陵王不是那种花心的男人，但由于自己肚皮不争气，养不出小孩，他不是还要去寻其他女人吗？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苗娘啊，你还没有结婚成家，你是体会不到的。不过，你能够有这个心，我作为一个过来人，还是要帮你鼓鼓劲的。想到这里，蒲姐开口对苗娘说道，“妹子，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找到心无旁骛的如意郎君的。蒲姐祝你成功，加油！”

“谢谢。”苗娘眼睛里含着泪花，深情地对蒲姐说，“你放心，我不会与你抢延陵王的。”

荷妹与焦曦、阿三突然出现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