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观镇工业大道上，有一家坐东朝西的常州新世纪家私有限公司，公司的名字虽然充满着现代色彩，可生产的产品却是“老古董”——红木家私。

     红木家具作为中国一种独特的文化符号，始于宋元，盛于明清。其中，苏式红木家具又称明式家具，代表着我国古代家具制作技艺的最高峰。行政区域调整前的马杭镇，曾有“红木之乡”的美誉。上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马杭及周边的遥观、牛塘等地共有明式家具制作企业或者家庭作坊千余家，从业人数上万人。之后，常州明式家具制造业萎缩下滑，从业者骤减。然而，常州新世纪家私有限公司却一直支撑至今。去年，公司“明清红木家私制造技艺”被评定为江苏省非物质文化遗产，蒋南苟、蒋小栋父子也成为这一技艺的传承人。

    “讨生计”开端百年传承

     打开产品陈列室，看着一件件制作精美的红木家私，40岁的蒋小栋仿佛打开了记忆的闸门：他的老家在湖塘马杭蒋家塘，1911年，爷爷蒋产法前往上海闯码头，在老西门旁广州路上一家美国人开的古玩店里当学徒。没想到，本是讨生计的无奈之举，却让他和儿孙们与红木家私结下了百年之缘。古玩店里，有许多老红木家私需求修补，蒋产法开始学习红木制造技艺。他的师傅是当时大上海大名鼎鼎的红木雕工张梅生。1937年，为了逃避战乱，蒋产法回到了老家，在乡间做木匠养家糊口。后来，他进了马杭工艺厂，成了一名雕花师傅。

     “看到爸爸那套雕花工具，闻着木头的滋味,感觉格外振奋”，这是蒋小栋父亲蒋南苟最初接触红木家私时的感受。13岁辍学后，他就跟着蒋产法学习红木雕琢。1983年，他在老家蒋家塘办起了红木家私厂（常州新世纪家私有限公司前身）。1992年，他又把工厂迁到了遥观镇留道社区。

     “说不清是遗传，还是其他因素，我从小也痴迷红木家私。”蒋小栋告诉记者，初中结业后，他就跟随父亲学习红木技艺。2005年，经深造后的他正式进入了常州新世纪家私有限公司，开始了蒋家红木家私制造技艺的新一轮传承。

     “结情缘”偏爱红木家私

     作为蒋家红木家私的第二代传人，蒋南苟几乎把全部精力倾注到了他的爱好上。跟着父亲学艺的过程中，他长了才智，开了视野。“课本上的东西看几遍也记不住，但那些雕在木头上的花鸟山石，我看一眼就记得很清楚。”他这样说。

    红木家私发源于苏南，后来进了北京的皇宫和权贵们的私邸。古都北京不仅汇集了中华民族文明之大成，也代表了红木家私制造技艺的最高水平。为了站上红木家私制作的制高点，建起工厂两年后，蒋南苟只身来到了北京。在那里，他一呆就是7年。7年中，他像一只蜜蜂，不辞辛劳地吸取养分，再酿出芳香甘甜的果实。起初，他常常去潘家园古玩商场。久而久之，他觉得那里看不到好的红木物件。后来，他把落脚点放在了故宫和友谊商铺。

     每次看到故宫里的那些老家私，蒋南苟都觉得愧得慌，因为，他感觉一些传统技能已经渐渐失传了。为了把丢掉的技艺找回来，培养出几名能工巧匠，他常常会利用脑记心授的办法拷贝这些老家私。

     除了北京，蒋南苟还跑过上海、广州等地的许多博物馆，深入民间收购了上千件老物件。目前，这些老物件都堆放在工厂的仓库里，准备抽时间逐一进行修复。

     “老手艺”期待后继有人

     作为蒋家红木家私的第三代传人，蒋小栋既注重父辈技艺的传承，又注重制作工艺的创新。他坦言：“‘传统’并不代表‘保守’，唯有创新才是发展的动力。一项传统技艺想要得到传承和发扬，就得不断从现实社会中吸取营养。”譬如，他正在探索红木家私最新的制作技艺，目标是不用胶，而是靠榫。又譬如，目前手工活占70％的红木家私制作过程，他在考虑如何更好地发挥现代化机械设备的作用。

     然而，眼下也有一个难题困扰着蒋小栋，“在我进厂的这12年间，只找到了半个工人。”他解释说，这位工人来自河南，2008年进厂当学徒，快9年了，因为还没有“出师”，所以只能算是半个工人。

     “明清红木家私不仅要求用料考究，还有4大流程、18道工序，从设计、开料、木工、雕刻、组装、打磨、烫蜡、软装等等，每一个环节都必须做到一丝不苟。因此，我们厂的工人工龄大都在15年以上。”

     蒋小栋担心的是，找不到合适的工人，“明清红木家私制造技艺”会渐渐失传。眼下，他正着手将这项技艺申报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他希望通过申遗，引起政府和社会的重视，保护和传承好红木家私制作技艺这一中华民族独有的文化瑰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