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渡旧影(傅侃/供图)
不足丈余宽的碎石子路,自古以白云渡为界,向西谓前北岸,东行至县学街称后北岸,中段称“白云尖”。 过去是三面环水半岛,碧波环抱烟桥画柳。历史上有过龙舟竞渡、百舸争流之繁华胜景。明清以来,此地名士云集,灿若群星,属本市名坊。 小学三年级前我在解放西路小学上学,班里几位哥们家均住在这些大院内,他们常邀我去做作业。 每天下午放学后,我们从小营前招待所对面拐进一条黑咕隆咚的小弄堂,很快聚集到一扇小侧门口:“到我家了!”随着老婆婆的“来啦来啦”叫唤,门开了,大家争先恐后往里涌。 庭院在阳光衬托下如一帧美妙图画:宽绰长廊上有网砖与木檐支撑,路隔不远的木栏外墩着一只精致的陶质扁水缸,如澈水面上浮着几片嫩绿荷叶,还有纤细荷茎和含苞小花蕾。廊外不远处有个丘坡,坡边小路旁长满美人蕉、牵牛花、鸡冠花,还有梅花。金鱼池由多块湖石环抱,还有几棵高大粗壮的广玉兰。拐进宽敞高大的瓦房,中间是客堂,屋左右为厢房。客堂屋门槛很高,房门也很大,有三对六扇木门,每扇门上都挂副黄铜扣。小邵说这门夏天可随时拆卸。穿过客堂往后,旁边有一座楼梯可上。走出门探头一看,嘿!后面又是个偌大庭院,同样长廊花草、树木假山,还有几间带镂花木栏杆和走廊的楼房。 房子由多根粗壮结实的圆木柱子支撑,屋里摆放着屏风、中堂香案、桌椅板凳等,款式都古典凝重。“全是紫檀木的!”小邵似懂非懂地介绍。“哎呀,我们家里都这样的!”见我满脸惊讶,哥们全笑着说。 里外转了一圈后回到客堂间,大家便掏出书本做起作业。完了就在假山花草树木间穿来跑去,玩起“官兵捉强盗”游戏。婆婆轻轻笑着关照:“乖,不要到后院去哦!”原来他家还有一位90岁太爷爷呢! 玩够了,天近黄昏。婆婆对我指点说:“从外头弄堂往北一直走,穿过尽头出门,介则家去就近咧。”原来此弄南北贯通至少百十米长,我进去心里就吓丝丝,因它实在是又黑又长! 后来转到附小上学,每天都要经过前北岸。此地有一扇不显眼的小门,里面曾办过卷烟厂,我常伸头窥视,屋里堆满麻袋,十几个男女工人正用简陋设备生产香烟。听大人说:“这烟抽起来像烧木屑,又呛又辣又苦!”没多久就停产了。后办的棒冰厂生产有名的“企鸟牌”赤豆棒冰。四分钱一支的赤豆粒大饱满,咬上去又香又硬,实在解馋过瘾,在自然灾害时期真乃价廉物美! 1962年深秋的一天下午,我放学从此走过,抬头看见一条小舢板在白云渡附近河面漂荡。细看船头上站着一位老人,身穿老棉袄,足蹬一双破高统胶鞋,围着条油腻发亮的帆布围兜。船舷周围还栖立许多鱼鹰。再看河面浪头翻腾,原来是鱼鹰们正在河里大显身手。如此诱人场面我肯放过?背着书包立刻飞似地从路基上蹿了下去,直至浅岸止步。 老人嘴里噢噢吆喝,手拿竹杆左右挥动,两腿还在船头不停摇动,目的是轰赶鱼鹰往河里扑腾,小舢板搅得晃晃悠悠。忽见他腾出一只手,将一只站在船舷上的鱼鹰掐着脖子拎起,然后用力掰开它的长嘴巴,有一条尾巴上下翘动、半斤左右鲜蹦活跳的鱼便挤了出来。见鱼落下滑进船舱里,老人伸臂奋力一扬,将此鱼鹰又扔进河里。所有鱼鹰脖子早被主人扎根细绳,所以稍大点鱼进不了它肚,尽管伸长脖子想将其占为己有,但最终得上交给主人,自己没半点份。 在凌冽寒风下看着它们上下蹿掇,辛劳不止,直至小舢板从眼前漂走,我才恋恋不舍地离去。(文/陈平) (责任编辑:D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