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是一个自然村名。据《武进县地名录》,青城原名曹唐坟,是唐朝曹将军的墓地,宋朝时改名青城。至明清时期,青城已成为当地集市繁华、店摊林立的一个大镇。 相传,到了明朝时,家道已经衰败的曹将军后裔,出了个痴迷书画、却全不会居家过日子的上门女婿于放。这个穷书生,在青城一带因画成名。但他生活上全不留意,家里又没有供他绘画的书房,笔墨纸砚到处乱放,衣衫上总是东一抹红、西一块黑。他体弱,腿脚又不便,出门走路,手里总拄着根竹拐,颇有点像沿街乞讨的叫化子。他画完画署名时,那“于”字的一竖,也很像叫化子赶狗用的讨饭棒。于是,青城人便给他起了个外号叫 “于化子”。谁知这雅号一传,还真就传开了,时日一久,他的尊姓大名于放反倒少有人记得了。 于化子日子过得并不宽裕。他书生的傲气不改,他的画还很难求。 有年初冬,武进县新上任的一位父母官路过青城,慕名要于化子为他画幅画,并设宴相请。赴宴时,于化子依然那副落拓模样,落座也旁若无人。县太爷心里很不高兴,于化子心里有数却佯装不觉。微醉席散,他用衣袖抹了抹嘴,一语不发举步就走。 “先生,先生!”张罗要画的师爷见状,发了急,赶上去拦住他说道:“县太爷请你,是要你,画,画——” “什么话(画)?”于化子故意打岔说,“你休得假传圣旨。县老爷身为一方父母官,新来初到,分明是器重青城学士文人,他哪会到此不问民生民事民情,一来就索要什么字画呢?” “不不不!”师爷着急地又说道:“老爷雅好书画。先生,你莫要不——” “不识抬举,是吗?”于化子轻蔑地冷哼一声道:“我于化子向来就不识抬举。画嘛,哪有强求之理!今日,我没这份兴致。”说罢衣袖一甩,扬长而去。 这是个天气寒冷的午后。于化子趁着酒兴,信步走到一个卖烘山芋的炉摊旁边。他偏爱吃烘山芋,便一边等候,一边蹲在炉边取暖。 卖烘山芋的老太,还在炉旁摆了个烙煎饼的小锅灶,一有空她便搅拌面糊烘烤薄饼。这会儿,老太见山芋未熟,便烙起饼来。 于化子见老太一手捏住面团在平底锅上一抹,另一只手用小铲子在锅底上那么一转,铲子灵巧地一动,一张薄而匀净的圆饼便热气腾腾烙好了。不大工夫,圆饼就叠堆了十几张。 “老太太,你这手艺真高,真有本事。”于化子饶有兴味地一边看,一边赞叹着又说道,“看了你这绝活,我倒想起‘画饼充饥’的故事来了。” “画?”老太头也不抬地说,“要论说画,这青城地方,于化子第一。你没见过于化子吧?人家那画,那才叫绝活哩。我这混饭吃的破手艺,哪算得本事哟。” 于化子没想到自己的画,会受到烘山芋老太的夸奖,高兴地说道:“老太太,您认识画画的于化子呀?”“看你说得轻巧!”老太看了他一眼说,“人家多大名气?城里有头有脸的人也难请得动他画,我一个穷卖饼的苦老婆子,上哪去认得这大名人啊?” 于化子听得心头一热,一边抓起一只山芋,一边大声地说:“老人家,我就是那个画画的于化子啊。” 老太太停住了手里的活,愣了一会说:“我不信的。你要我信,除非你露一手让我瞧瞧。” 于化子把山芋放在一边,手在衣襟上抹了两下,从怀里拿出卷住文房四宝的小布袋,就在炉台旁农家的八仙台上画了起来。他画了一棵苹果树,树上挂着几只红通通的苹果。 事后,老太逢人便说于化子的画不难求。但那幅画,她只在墙上挂过一回,以后便不再挂了。因为挂画那天,一上午就有三只飞鸟先后扑进屋来,要啄食树上红通通的苹果呢。她心里知道,于化子这幅画,真是宝画。(上) (责任编辑:D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