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人伯伯,舜开出来的几个条件,看起来都不错,其实却包藏着他的狼子野心哪!” “不会吧?” “您应该知道,尧帝原来的地盘在中原,他执政的时候,实行东扩、西进、北上的战略,与东夷、西狄、北戎很多部落缔结了战略合作联盟,差不多整个长江以北都成了尧帝的天下。舜做了尧帝的女婿、尤其是出任摄政王之后,首先针对部落之间战乱不断、相互掠夺、无德无仁的局面,提出了以德治天下的观点,建立了一套以孝道为核心的伦理道德体系。同时,他选拔八恺、八贤,协助他治理国家;并将被百姓称为‘四凶’的‘浑沌’、‘穷奇’、‘梼杌’、‘饕餮’及其家属全部流放到千里之外的荒蛮之地。舜肃清内部隐患之后,就开始制订南下计划了。你知道什么是‘南下计划’吗?简单点说,就是舜要过长江了,他要将江南大大小小几十个部落全部收入囊中,使之成为尧舜的天下。” “还有这种事情?”江伯第一次听说唐尧要打过长江来。 “据我了解,近两年来,舜沿着长江北岸考察了很多地方,并在荆州、芜湖等地与三苗交过几次手,双方各有胜负。最后,舜决定从我们这里过江,开挖一条连接长江和太湖的运河,然后一路南下,先摆平东南沿海零星分散的部落,再分东、北两路夹击,逼三苗退回老家黔桂深山老林。” 听见女婿提起三苗,江伯就来火了。 “几十年来,三苗在江南烧杀捋掠,作了多少孽,早就应该请他们滚蛋了!” “丈人伯伯,那是两回事情。”延陵王知道江伯对三苗有看法,“至于三苗,我们等一会再说。现在,还是回到舜开出来的三个条件上。第一、第二两条,我看没有什么问题。延陵小国寡民,根本不可能去侵犯他人;延陵资源稀少,很多物资都要引进。因此,前两条对我们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弊。问题就出在第三条上……” “第三条有什么问题?”江伯有点奇怪。江伯既不是政治家,也不是军事家,他自称是个种田佬、生意人,他听说舜这次来谈开河治水的事情,心里就盘算开了:这条河一开,沿河两岸几万亩土地就不会再淹水了,每年得多收多少粮食啊!还有,这条河一开,南来北往的货物进出,也方便了很多;一些分量重、体积大的货物,就直接可以用船运输了,不知道要省去多少人搬肩扛的劳累哦! “丈人伯伯,这条河一开,整个延陵部落的大门打开了,尧舜的军队一旦过了长江,就可以沿河向南,进入延陵腹地。届时,龙城将成为一座孤城,暴露在江北人面前。万一出现那种局面,整个延陵部落就完蛋了。”延陵王的神色显得非常凝重,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条河一开,向南的大门也打开了。盘踞在太湖里的土匪进出就更加方便了,土匪扰民的事件将会成倍增加,这也是一件令人头痛的事情哦!” “女婿大官人,你的担心不无道理。”江伯首先肯定了延陵王的观点,“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尧舜诚心要灭我延陵,开与不开这条河,有什么两样?开了这条河,尧舜的军队可以通过运河进入延陵腹地;不开这条河,他的军队难道就进不来了吗?不是。如果他们诚心要进来,不开这条河,照进不误。你说,延陵范围内一、两百里长江岸线,他什么地方不能进来呢?长江自古是天堑。但自从有了独木船之后,这个天堑就要打个问号了。” “这一点,我当然清楚。”延陵王对江伯说,“有一个问题,不晓得您想过没有?” “什么问题?” “我现在身为延陵部落首领,如果同意与舜合作开河,会不会被老百姓指着背皮骂‘引狼入室’,骂‘卖国投敌’,骂‘民族败类’?”延陵王动情的说,“你一辈子讲究的是‘名声’,看重的是‘名声’;我作为你的女婿,也不得不考虑‘名声’哪!” “人要面孔树要皮,谁不要‘名声’呢?”江伯接着女婿的话说道,“自古以来,开河、修桥、铺路都是做好事。这条河,应该也不会例外。我现在还不敢打包票,你和舜合作开这条河,延陵部落百分之百的人都会拍手叫好。百姓、百姓,百条心哪!但是,凭我的直觉,绝大部分老百姓都会赞成、都会支持的。” “您说的‘绝大部分’是什么概念?” “九成。”江伯自信是说,“留点余地,不会少于八成半。” “如果八、九成人拥护,我就不担心被人指着背皮骂了。” “你尽管放心,我码算的数目,一般不会豁边。”江伯继续宽女婿是心,“明天,你与舜就先这么谈。我会抓紧时间,找些人摸摸底,看看他们是什么想法。” 延陵王与江伯就舜来访这件事情,议论了将近两个时辰。其间,蒲姐过来添了两次茶;她看见老公和爹爹议论得那么认真,也就没有插嘴,添完茶就忙自己的家务去了。这会儿,饭菜已经烧好,也到了该吃昼饭的时候。于是,她就开始张罗吃饭了。 延陵王和江伯刚刚坐定,蒲姐就像变戏法似的,一口气从灶间屋里端出来了五碗菜,江伯一看,三荤两素:清蒸咸肉,红烧鲫鱼,子鸡煨冬瓜,丝瓜炒豆子,上汤苋菜。接着,蒲姐又盛来了两碗白米饭,先双手恭恭敬敬地端给爹爹,然后又双手将另一碗端给老公,最后自己盛了大半碗饭,在爹爹的对面坐了下来。 “爹爹,昼上就不吃酒了。”蒲姐知道爹爹没有其他爱好,平时就喜欢吃几口酒。按照蒲姐的想法,爹爹难得进城,昼上就要安排他吃酒的;可是延陵王怕他吃了酒,酒肆糊涂,耽误了议论事情,就没让蒲姐安排。延陵王说,下昼谈完事情之后,早点安排吃夜饭,陪爹爹多吃点酒。蒲姐想想老公说得有道理,也就没有坚持。蒲姐看见爹爹不做声,就又补充了一句,“你女婿说了,下昼抓紧谈事情,夜头他陪你吃酒。” “不是议论得差不多了吗?”江伯瞥了一眼女婿,再看看满台子的菜,将举起来的筷子又放了下去。 “两件事情,才议论了一件。”延陵王猜出丈人想吃酒。 “还有什么事情,你抓紧说一说;说完之后,我们定定心心吃酒。”江伯随即吩咐蒲姐,“你先将菜端下去,不要害得我们馋吐16直流,没有心思谈正经事情。” “这个?”蒲姐有点为难。 “这样也好,把事情说完了,好好陪丈人伯伯吃酒。”延陵王一挥手,蒲姐就把台子上的饭菜全部端走了。 “还有一件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就复杂,关键在于丈人伯伯一句话。” “你说给我听听看,什么事情只要我一句话?” “请你答应将荷妹嫁给我。”延陵王放低声音说道,“我与蒲姐已经议论过了,她完全同意。” 江伯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江伯明白女婿和女女的意思。 (责任编辑:D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