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7月,我离开插队的生产队,返城后安排在商业系统就业,被分配到新丰街上一家副食品商店。报到后,店主任安排我在酒酱柜当营业员。 酒酱柜柜组长是位五十来岁的“老商业”,有丰富的生意经,待人处事也是老的一套,对新分配来的知青就像旧时对待“吃萝卜干饭”的学徒一样上规矩,教导我们要尊重师傅、听从教诲、严守规矩、认真做事,要努力学习做生意的技巧等等,并具体交待了学生意每天要做的事情。 我和另外一名知青做的事情不是站柜台学做生意,而是成天埋头做些既琐碎又繁杂、既辛苦又精细的杂事。早上提前半个钟头到店,全面打扫店堂和柜台内的卫生,擦拭橱窗玻璃、清洗打酒打酱油的勺子、揩抹柜台,然后卸下店面木板排门……柜台上营业再忙,也不要我们去帮着做。我俩感到委屈,就一起到中心店去提了意见,要求站柜台做生意。中心店领导把我们的意见反馈到店主任那后,“老商业”一声没吭,第二天上班就让我们两个开始做生意——命我骑着脚踏车去卖棒冰;另一人去踏三轮车帮运输工(商业上叫“车工”)运送商品。 棒冰箱是由商店的主管公司统一制作的。木箱子四周是用纱布缝制的棉絮褥子,中间能放大约200支棒冰,规定要全部卖完后才能回店。 清晨,我和车工一起到天宁寺山门河对面的前进冷饮厂提货拿棒冰。我装满一箱便四处转悠着一路叫卖,车工则把其它的商品运回店里。虽然“老商业”面授了一些卖棒冰的巧槛,诸如怎样叫卖、怎样灵活处理开始融化的棒冰等等,但毕竟我是新手,刚开始一箱棒冰通常要一个上午外带中午才能卖完,有时甚至只能卖掉半箱。偶尔,还会碰到同学或亲友,很是尴尬,自感没出息,羞得脸火辣辣的。慢慢地,我总算进入了角色,除了用小木块敲打棒冰箱外,也敢放开喉咙吆喝了:“棒冰、棒冰,赤豆棒冰、奶油棒冰!”整天在外卖棒冰,脸也晒得黑亮发红。 炎炎夏日,各个商店加上个体商贩出来走街串村卖棒冰的人很多,我也为此遭遇被同行挤兑的情况。在城里街巷弄堂叫卖还好,到近郊乡村就来麻烦了,人家硬说这个村子是他的专卖点,不允许我进村叫卖。望着对方强壮的身子以及一脸蛮横相,我只好忍气吞声调转车头,朝更偏远的村庄骑去。最远时,我曾到过当时隶属武进县的薛家公社。偏僻乡村商店不多,又因为路远别人不愿去,在那里,棒冰往往就很好卖,只恨箱子里不能多装点过来。
盛夏的天气说变就变,常常被突如其来的阵雨淋个“落汤鸡”。卖棒冰是辛苦,但比插队那些年田头劳动轻松多了,且也锻炼了我做生意的本领。文/陈立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