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友常州小城的新博文《常州话里的“吃扛醵”》,写得很生动,使很多青年人开了眼界。我的老家(常州西郊新闸北港吕墅桥一带),不称“吃扛醵”,而叫吃扛会,因为“扛醵”两字系书面语,庄稼人既认不得,也叫不出,更喊不响。 吃扛会,这一民俗,流行于民国时期乃至更早,结束于解放后人民公社的前身合作社成立时期。时间大都发生在夏收夏种之后,不是什么时候的聚会吃喝都可以称之为吃扛会。 众所周知,夏种插秧,大田里得首先灌满河水方可平整土地。如遇上“干黄梅”,即没有黄梅天发水之便,全靠人力车水灌溉,单凭一家一户的力量是应付不了的。于是,五六户平常关系不错的农户,临时组成互助组,或租借,或以工代租,向大户人家借来戽水的水车。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农民家中拥有牛车及水车等大型生产工具,都是大户人家。解放初评定地主富家时,和土地一样,有否水车是硬件之一。然后,抽个签排个次序,一户一户,先车水,再扎田,再拔秧插秧。如果将五六家或七八家农户的大田灌满河水,然后一家一户插秧,各干各的,很可能前面人家田里的水都干涸或流失了。所以不得不集中兵力打歼灭战,一户一户地逐个过堂。待互助组全部完工,“秧门”关掉以后,为庆祝合作成功,也为预祝秋天的丰收,于是,大家凑点份子,弄点酒肉,在一起吃一顿。这顿饭唤作“吃扛会”。也就是平常的“聚会”“聚餐”之意。不过不让老婆孩子参加。 小时候,听说吃扛会,我便给父亲嚷嚷,闹着也要参加。父亲总是一本正经地说:这是大人们的事,小孩子没有份。但有时“扛会”菜多吃不了,父亲总是包点回来,让我解解馋。农村合作社以及后来的人民公社成立后,这一民俗也就成为历史。至于乡间的红白喜事,满村人在一起“聚餐”,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那是与扛会风牛马不相及的事。小城兄文章中说到的去武进化肥厂装运氨水时在一起吃顿饭,严格意义上不能叫吃“扛会“,只能说是借机聚餐而已。老农民想起从前的吃扛会之事,说说这是吃扛会,倒也无妨。 民间风俗五花八门,十里不同俗,是常有的事。前年夏天去吊唁活了96岁的舅母,她家住北港,入殓仪式是放在第二天晚上吃丧饭之前。今年年初,去邹区给75岁的阿姨(妻姐)送葬,入殓仪式是放在晚上吃丧饭之后,入殓完毕已近九点。两地相隔不到十里。“吃扛会”也许不是千村一面,各地会有差异。发文前与金坛的沈成嵩先生通过电话,他说,金坛人则叫洗泥酒。意思是插秧完事,双脚可以洗洗干净了。 常州日报的老记者张一农先生,上世纪五十年代长期从事农村报道,对“吃扛会”也有研究,曾给我说起过这一习俗。可惜他年事已高,今年已有八十七岁高龄,加上双耳重听,交流不便,不然请他写篇文章,肯定比我说得好听。 (责任编辑:D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