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故乡,情不自禁会想起当时古运河上繁忙景象的一幕。 暑假期间,外婆会带我们到距薛墅巷7里地外的戚墅堰她最小的弟弟家小住几天,那里原来是外婆的娘家,位置在戚墅堰运河南边古老的石拱桥西面、粮库的东隔壁。外婆的小弟我们叫他小外公,几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男孩子我们要叫舅舅,那时我觉得怪怪的。 上世纪30年代,日本人打过来的时候,外婆娘家人依照“小乱逃城,大乱逃乡”的祖训,逃难到乡下去避祸,只有外婆的父亲一个人留下来看家,结果人被日本鬼子枪杀,房子也被烧了。 小外公家是后来在原址建的房子,不大,南边成了一个很空旷的菜园子,北面正对着古运河,河对岸是戚墅堰老街,要去街上玩可以从东面翻过石拱桥,也可以直接在门口坐摆渡船过去。 京杭大运河上古老的石拱桥上人来人往,还有的人拉着板车或推着独轮车艰难地在桥中间没有台阶的陡坡上挪动,我们看到了会去帮着推一把。 在桥顶,往河的上下游望去,运河里等待过桥洞的船只排了很长很长的队伍,真是热闹繁忙,大有千帆竞发、百舸争流之气象。 从西向东顺风顺水的帆船在离桥很远的地方就把船帆落下,竖着的桅杆放平,艄公们谨慎的摇着撸、撑着篙,小心翼翼的将船驶近桥洞,过了桥洞后迅速竖起桅杆,升起风帆继续东行;逆流西行的船则靠多个纤夫背着纤绳将船拉过桥洞,这些光着上身的纤夫在到达桥洞时,一个个交错着迅速沿桥洞内壁的石阶穿越桥洞,然后继续使劲背纤,向前躬着的身体倾斜到似乎要贴到地面,口中低沉而有力地船工号子在桥洞的那头再次响起来。 这时,桥上刚好有一辆装满西瓜的板车在上桥,我们正在桥顶玩的孩子们马上过去帮着推车,嘴里也和着船工号子“嘿嚯、嘿嚯”有节奏地喊起来。 遇到发水季节,桥洞两边的水位落差有一尺多,船只要通过桥洞就更困难也更危险了。有的小水泥船,船头较平,在顺水过桥时,一不小心就会船头扎进河里,只留船尾翘起在水面上。 木质的摆渡船不大,没有顶棚,两边有扶栏。因为小外公一家和船老大熟埝,乘客不多时我们可以到船上玩。船老大摇着撸,时快时慢,巧妙的避开来来往往的大船,之子形的来往于运河两岸的码头。 我们无忧无虑玩耍着的时候,身材瘦小的小外公一手撑腰,一手扶着肩上装着两百斤粮食的麻袋,嘴里还叼着一尺长的涂着颜色的筹码,一步一步通过颤巍巍的跳板,将停泊在岸边船上的麻袋扛到粮库里。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小外公从事的是最劳累的搬运工作,心里顿时感到一阵酸涩,平时吃的白米饭真的来之不易啊!除了要有像我舅舅那样的农民去辛辛苦苦地种,还要有像我小外公那样的许多人辛辛苦苦的去搬运。“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是我小时候理解最深的一联诗句,也促使我从小就养成了饭碗里不剩一粒饭的良好习惯。惜食,惜衣,非为惜财缘惜福,节省的意义不是吝啬,而是懂得了感恩啊! 文/合一和平 (责任编辑:D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