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五六十年代,位于常州城南郊的清凉新村只有6幢二层楼住宅,140多户人家,是个没有围墙的敞开式“袖珍”型居民小区。6幢红砖红瓦的楼房掩映在绿色田野之中,四周被弯弯曲曲的清澈小河包围着,好一派原生态的美丽自然风光。进出新村除了原“常化路”(现和平北路)上有一条石子路沿着原常州橡胶厂南围墙可供车辆进出外,另有三个或水渠堰埂或小河边田埂可供行人进出的出入口。 那时的清凉新村是名副其实的和谐小区。居民都是附近原常州化工厂、棉织一厂、味精厂、国棉一厂和三厂、东风印染厂、常钢厂、冶炼厂等国有企业的职工及其家属。那时的住宅楼不分单元,更没有门禁,因此邻居间的交往十分方便和频繁。有一次我和弟弟抓到一条无毒的“黄风梢”大蛇,煮了一大锅汤,很多有婴幼儿的邻居都前来端一小碗去,说是蛇汤对孩子的皮肤光洁有益。邻居们互相照应形成风气,左邻右舍、楼上楼下,甚至对面楼的邻居都十分熟悉,有的甚至连对方的亲戚都略知一二。 新村刚建好的头几年,由于邻居间尚未熟悉,因此常有小偷光顾,不是东家被偷了一双洗晒的布鞋,就是西家被偷了一件晾晒的衣服。我家放在楼梯洞里洗澡用的长木盆、挂在后窗边的一篮毛豆等也都被小偷偷走,很是无奈。 但是当邻居们都互相熟悉以后,小偷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依稀记得是1962年初夏的一天午夜,五幢(现22幢)二楼的同学妈妈陈老师正在阳台上批改学生作业,累了就四处看看。这一看不要紧,一个彪形大汉站在对面六幢楼下,手持钥匙正试图打开一家大门。陈老师马上用常州话问道:“你是嗲人,奈为(为什么)半夜来开门?”那人用生硬的普通话紧张地答道:“我是他家的亲戚,从外地来的,他们都上夜班去了。”陈老师说:“没听说他家有外地亲戚,我怎么没见过你啊?”那人一听慌了,支支吾吾答不上来。陈老师立刻高声喊道:“捉贼、捉贼啊!”那人拔腿就跑。同时听到有两人的奔跑脚步声,一个往东很快就消失在田野里了,而另一个不知是慌不择路还是不熟悉出口,竟然往西南边四幢方向跑去。说来也巧,此时一位青年男子正在四幢河边小解(那时住宅里没有卫生间,白天通常去公共厕所,而夜晚男人们就到河边的庄稼地里方便),一听有人喊“捉贼”且脚步声越来越近,于是立即躲在墙角,待那人跑过来时迅捷一个“扫荡腿”,小偷便一个“合趴匍”(常州话:脸面朝地摔倒)。 说时迟那时快,新村里的青壮年们已闻声从四面八方赶来,大家把他押解到四幢楼下,将其上衣脱掉,双手反绑着吊起来,要他交代同伙。该贼拒不交代。于是有人找来一根棕绳,青壮年们蘸着走廊上水缸里的水轮流抽打,没想到这个大汉嘴挺硬:“打死我也不说!”可想而知,他迎来了一顿暴打。我那时还是小学生,看到小偷身上伤痕累累,心里也不是滋味。慢慢赶来的祖母见此情景便劝说道:“贼无死罪,歇吧。” 从此,再无小偷敢到清凉新村“作案”,因为这里的居民“心太齐了”。小偷们提到清凉新村便心有余悸。不久后工人新村也抓到了一个小偷,起初只肯交代在别处作案的一些鸡毛蒜皮小事,但其中有曾到清凉新村偷过一件衣服。警察就说:“你不交代,就把你押到清凉新村去!”小偷一听立马全部交代了。可见那时的清凉新村居民是何等的“声名远扬”。文/ 金明德 (责任编辑:D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