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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 酿 圆 子

时间:2014-08-02 10:38来源:未知 作者:殷志扬
酒酿确实是个好东西,说它好东西其实由来已久了。只是,古往今来的叫法不同而已,常州人称之为白酒,居然还有了首《常州甜白酒》的歌,可有些地方的名字则是醪糟。

      妻说我如今成了个老来馋。

  许是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一再热播,精彩纷呈的美食文化引人垂涎三尺,东西南北的吃货几乎着了魔。只不过,我的馋相却并非为电视里所展示的种种珍馐,而是普通江南人家最为寻常的小吃酒酿圆子。

  也不知自何时起,我接二连三地买了几回酒酿和小圆子,甚至不辞年老不惮换乘公交车,由家里赶去城南东下塘菜场买酒酿,满满一大瓷缸,泼泼洒洒拎回家来,缠着老妻煮酒酿圆子。待到一碗在手时,一副细嚼慢咽大快朵颐的神气,也许这就是我的老来馋相了吧。

  酒酿确实是个好东西,说它好东西其实由来已久了。只是,古往今来的叫法不同而已,常州人称之为白酒,居然还有了首《常州甜白酒》的歌,可有些地方的名字则是醪糟,正如它的原料在南方叫糯米,而正式的叫法则是江米。记得1981年著名红学家、老作家端木蕻良来常州寻访《红楼梦》的毗陵驿,在格局别致古香古色的新桥茶馆临窗俯瞰汤汤的大运河,他就说到当初金陵曹家经办漕运中,江米是不可或缺的贡物。开头我还听不大懂,后来翻了翻词典才恍然,江米即糯米是也。江米也罢,糯米也罢。醪糟便是酒酿已成不争的事实,而它早在中国汉代就已出现,也是凿凿可据的。这里有《后汉书·樊儵传》为证:“又野王岁献甘醪膏饧”,句中的醪便是“醇酒汁滓相将也”,即俗称的浊酒。在杜甫的《清明二首》中也有它的踪迹:“钟鼎山林各天性,浊醪粗饭任吾年。”可见得醪糟即酒酿这东西,很早就是一种老少皆宜的大众食品了。

  说起我的格外钟情酒酿圆子,这倒不仅在于它的甜酸爽滑平易近人,其实还在于由它唤起的那丝丝缕缕的旧日情怀。梦里老宅青云坊玉堂弄,一大家人几乎都与酒有缘,吃黄酒白干以父亲为首,而女人和孩子们喜欢酒酿则是源于母亲的那双巧手。母亲不识字,出身小户,却有十足的善理家事的能干,晒酱油、腌腊味、炙青豆、包粽子和蒸糕团,样样都精通在行,做酒酿更是她诸般手艺中最出色的一项。每年总有几回,兴致蓦地上来了,买进上等糯米,由母亲亲自淘洗,一粒小砂石都不放过。上笼蒸饭和落蒸拌药,显然至关重要,母亲总是点香计时看守到底的。装钵也很讲究。钵子当中合扑一只海碗,米饭不多不少,然后将几只实体钵子深藏在厚厚的棉被窝里,严严实实不透风。没有计温仪器,母亲只好时不时伸手入被试探温度,却从不许别人随便插手,更禁止小孩子的啰唣,说酒神菩萨正在睡觉。时间快到了,母亲自会去掀起棉被,喃喃自语:“醒醒吧,该睡够了!”好像被子里躺的真是酒神菩萨似的。

  无一颗烂米僵粒,如仙酿般甘醇爽口,母亲的甜白酒才出窝就成为一家人的美食,连父亲也闻香而来饱啖一顿扬长而去。往往,不等到小圆子搓好酒酿便所剩无几了。这样一来,势必由自给转向“进口”,再说单靠母亲也实在孤掌难鸣,好在离青云坊不远的惠民桥下,紧傍着偌大的惠民楼(茶馆)边,有一家专卖酒酿的小店,门面不大,临川而立,门口案板上毛钵子层层垒起,令人不由想起东门的文笔塔。钵子里酒酿新鲜醇香,色如白雪,于是便有了个好店名:“老棉絮”。可我却颇有些不以为然,说老无非是日长时久,至于棉絮则新弹的犹可,松软而白,倘若用得久了那又会怎样呢?!

  与酒酿配吃的并不止小圆子,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我尚未调回故乡常州时,在南京就十分流连于夫子庙的秦淮小吃,六凤居、永和园等茶楼大店不说,还有形形色色风味各异的小摊子散落其间,文德桥下一家小得不起眼的摊店是我常去的。这里的酒酿冲蛋、赤豆酒酿都令人一见生情,可我吃次数最多的却还是酒酿圆子:小小青花瓷碗,酒酿柔软不糟,甜酸恰到好处,最有趣的是小圆子,宛如一串散落的项链,珠圆玉润,那点点桂花便是寸寸断的美丽金线,甚至那圆子也许还沾着粉掌上蔷薇色的余韵呢。

  蔷薇色余韵这话也许并非全是虚妄。当年青云坊老宅一家人吃酒酿圆子,我母亲就不要男人动手的,连男孩子也不许,即使我自告奋勇也会被种种借口支开去,比如去灶膛烧柴打水洗盆子之类。闹凶了,将指头点一下我额头,重重的,留下个白粉圆印子,引来围着圆筛搓圆子姐妹们的哄笑。不让搓就不让搓吧,在一边看着总是可以的,谁知这一看却看出点名堂来了,由一双双粉白纤手搓成了的圆子,几乎同等样大小,同等样滚圆,就像全部经过仪器检验似的,徐徐地不绝地流入圆筛子里。接下来,我竟然又有新发现,小圆子长了角,细看才知道那是小元宝小桃子,那是对美好人生的祈求与寄托!这样看来,小圆子就不单单为好吃,其间多少还有一点点其它的味道,难怪母亲拒绝粗鲁不洁的男人沾手……

  小小圆子,煮在酒酿汤里,盛入普通碗盏,充其量不过是一道平淡自然安闲舒适的小吃,可与它俱来的却是挥之不去的种种往事细节,那些弥漫着浓浓的一家人的烟火气,亲切又温暖。几十年岁月流过,老宅母亲和别的亲人都已离我而去,剩下的这点舌尖上的记忆同样是他们的一份遗存。酒酿圆子,酸酸甜甜,如漫长人生的聚散不定悲欢离合,这种不尽滋味难道仅是舌尖上的感觉?其实真正尝到滋味的还是在心头,心头的滋味才是一个人最最难以忘却的。

  正写着,老妻又叫吃酒酿圆子了。 

(责任编辑: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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