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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酒鬼”

时间:2016-11-20 15:09来源:未知 作者:吴子鸣
“烧酒鬼”是乡邻给我大伯父起的诨名。从依稀记事起,大伯父就给我留下了老态龙钟的印象。尽管那时他还只有五十多岁,但身板已不再硬朗,身体开始佝偻,一口牙齿也已所剩无几

      “烧酒鬼”是乡邻给我大伯父起的诨名。从依稀记事起,大伯父就给我留下了老态龙钟的印象。尽管那时他还只有五十多岁,但身板已不再硬朗,身体开始佝偻,一口牙齿也已所剩无几,嘴角深深地瘪塌下去,这是长年的劳累与生活的艰辛给他早早烙下的印记。

      大伯父佝偻的身影每天从那间又低又矮的草棚子里钻进钻出,平日里总是用陶土行灶烧吃的,常常搞得满屋烟雾腾腾,把本已布满血丝的眼睛熏得红红的。那样的生活他度过了16年(从日本鬼子1938年烧毁我家大瓦房至1954年重建新屋)。

      大伯父虽然落下了“烧酒鬼”的名声,在我眼里却是位十分慈祥的长者。记得我四五岁的时候,大伯父种田时在土方塘里捉到一只乌龟,那家伙黄中带黑,大伯父把它的脚用绳子结好,让我牵着当牛玩。我六七岁时,有一回跟着大伯父到埭头街上去,大伯父在饭馆里喝酒喝得醉醺醺的,他用筷子夹了一块猪头肉塞进我的嘴里,指着我对旁人说,这是我的侄子。

      晚年的大伯父喝酒喝出了名,成了远近闻名的“烧酒鬼”,以至真名反而很少被人提起,甚至慢慢遗忘了。现在回想起来,这是历史在大伯父身上的一个缩影。他中年丧妻(大伯母1939年去世),又无文化,只能借酒浇愁,以此来麻醉自己,以至晚年嗜酒如命。

      有关大伯父喝酒的传说很多。埭头街回厚庄要经过周庄桥,桥上一度只架着一根方木,大伯父喝酒后站立不稳,就慢慢地爬过来。别看大伯父经常喝得醉醺醺的,世人醉时唯他独醒。1958年刮“共产风”,把家家户户的粮食全部搜归公有,连烧饭的铁锅也拿去大炼钢铁了,全村人都到食堂里去吃,食堂墙上写着“鼓足干劲生产,放开肚皮吃饭”,食堂门口到处是被糟蹋了的粮食,大米饭、熟山芋遍地都是。大伯父看了冷笑着说,这个日子不会长久。后来发展的结果不幸很快为大伯父所言中,仅仅40天后,食堂里没有粮食了,开始实行分食制,我每天捧着一个暗红色的瓦罐去食堂打回“养命汤”,这汤全是白开水,上面飘着几根山芋叶,罐底才有几粒米。大跃进的年代是一个疯狂的年代,就在那放开肚皮吃饱饭的几十天里,村与村之间的割稻竞赛也搞得热火朝天,割得最多的村可以得红旗,其次是绿旗,最差是黑旗。有一回,我们村上得了红旗,我们小孩子兴高采烈地跑在前面回村报喜,还没踏进大门,我就高喊着:“伯伯、伯伯,我们村得红旗啦!”谁知大伯父冷冷地说,“红旗啊黑旗,做死你这班小九子。”到后来,青壮劳动力全上了兴修水利的工地,家里就剩下我和大伯父这一老一小了。有一回,我放学回来路上从大草堆上背着书包翻跟斗下来,把门上的钥匙丢掉了,家里进不去,夜里就睡在大伯父的床上。

      我从小顽皮,母亲管束又严,大伯父常常劝母亲不要打我。我家村后有一片大树林子,是村上吴姓大辈的坟茔,称作大坟里,我常常爬上又高又大的树,母亲怕我出事,对着我高声大喊。大伯父又劝解母亲,不要喊,孩子一吓容易从树上摔下来。

      1960年一个春雨绵绵的日子,天刚蒙蒙亮,大伯父摸着墙头在便桶边小了便回到床上,就要我喊他一声。我喊着,“伯伯”,他“唉……”的一声拖得很长很长,想不到这就是大伯父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大伯父的一生是勤劳的一生,他很早就当了家,母亲常常称赞他没有半点私心。大伯父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护弱小。忙时他从鸡叫做到鬼叫,却不肯让年幼的弟弟帮一把。他常说,让他(我的父亲)晚点做,将来有后一点。结果父亲活到91岁高龄,这或许与大伯父的关照不无关系。 

(责任编辑: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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