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回娘家，这里是必经之路，总是有长长的队伍排在店铺门前，我没时间等，只得作罢。放假了，那次看望父母后，我狠了狠心，尽管得知要等候一小时左右，我豪气地表示一定等。一位阿姨在长桌上包韭菜饼，桌上摆放着一盆切碎的生猪油，一盆切得细细的韭菜，还有一个揉好的面团。

    我在家也包韭菜饼，但皮总会破，里面的韭菜不安分地跑出来。我仔细观察阿姨，先把面团分成一个个坯子，然后把坯子揉揉，在手中转圈，以使面坯更结实，有韧性，再把坯子压圆，先包韭菜，然后满满地铲了一铲子的猪油压在上面，上面再塞满满的韭菜。阿姨一只手压着韭菜，一只手往上抻面坯，使之慢慢收口，最后倒过来在桌上压成一个小圆饼，放在盘子里。阿姨说，放了生猪油的韭菜饼，放锅里一烘，猪油变成透明色，与韭菜、饼皮充分融合，咬一口，滋滋冒油，饼子更香甜。

    另一位阿姨负责用擀面杖把饼摊开，极薄，极大，大如淘米箩，然后放在铁皮上煎，一个炉子上可以同时煎两个饼。阿姨又是擀，又是煎，又要招呼顾客，计算数量和价格，忙而不乱。

    来吃韭菜饼的顾客中有住在附近的，也有从外地特地赶来尝鲜的。我第一次等候时，前面的顾客是从戚墅堰赶来的，曾住横山桥，对这里的一切熟稔，这次带了两个亲戚来，一边等候，一边拉家常，买的韭菜饼，也从最初的10个，不断增加到18个。

    第二次来买时，我前面的一位从崔桥来，她说，妈妈以前在家也做韭菜饼，现在做不动了，只能出来买了。细想，能做得一手好韭菜饼的妈妈们，都要60岁以上了。

    有位老大爷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等候，等了一个多小时，等到了他的一个饼。他坐在夕阳的余辉里，黝黑的脸上没一丝急躁。做饼的阿姨说，老人是因公负伤的，经常一个人摇着轮椅，从几公里外赶来，就为吃一个韭菜饼。

    两次我都碰到了另一位老者。老者和阿姨们很熟了，每天买两个韭菜饼，回家后给自留地上的蔬菜浇水。第一次买饼时，戚墅堰来的顾客一边排队一边不断盘算着要增加购买的数量，老者急了，让她们去其他地方买增加出来的饼子。她们走后，阿姨戗他，说他为什么不去其他地方买，还不要等。他呵呵笑，说这里的好吃。

    我和煎饼的阿姨拉家常，都是前后街的邻居，何况她的儿子读书时是我的得意门生。那个圆圆的小胖子，自初中毕业外出读书后，一直没见过面，一问，才知大学毕业后就在家乡工作，估计见面时也不认识了。阿姨说，孙子都上小学了。

    阿姨还记得好几年前我发表在报刊上的《韭菜饼》。

    说话间，做饼阿姨看面团不够了，准备去隔壁的面馆揉面。我刚说，看阿姨的面团这么韧，往面粉里加水时肯定有诀窍的。阿姨一听，马上急煞煞地说，你不要跟着我啊。我哈哈大笑。

    一会儿阿姨揉好面回来了，我跟煎饼的阿姨调侃此事，揉面阿姨说跟我开玩笑呢，下次跟着她，去看她调水揉面。

    回家，吃韭菜饼，饼油而不腻，咸淡适中，猪油和韭菜的香味在唇齿间纠缠，那种从小吃到大的香味，那种只有横山桥才吃得到的香味。

    晚上散步，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天空，先生说，和韭菜饼那么大！（文/刘红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