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时节,我老家的野菜首推湖滩上的蒌蒿,“打了春,赤脚奔,挖荠菜,掐蒿薹”。 在老家的乡下,蒌蒿薹是孩子们随意就能在柴滩上掐到的野菜。汪曾祺在《大淖记事》中写道:“蒌蒿是生于水边的野草,粗如笔管,有节,生狭长的小叶,初生二寸来高,叫做蒌蒿薹子,加肉炒食极清香……”先生对家乡湖滩生长的蒌蒿可谓是情有独钟。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几场春雨过后,门前大片的湖滩上便冒出了嫩嫩的蒌蒿来。初春的蒌蒿才从泥土里长出二三寸长的小苗,嫩绿地在春风间摇晃着细细的枝干,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此时掐断清洗炒来吃,极是适口。苏东坡当年就夸奖道:“篓篙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大诗人将芦篙与河豚相比美,足见芦蒿是何等的美味了。以前,老家流行一句“湖里的草,南京人的宝”,那时的老家人就把湖滩上野生的蒌蒿贩运到南京等大城市去,成了餐桌上的一道美食。 那时,父母都忙于队里的农活,我们这些孩子大多无人过问,一放学,手持柳篮来到村口的小木桥上,呼朋唤友三五成群直奔湖滩。湖水澄净,风和日丽,茵草青青,蓝天上白云悠悠,湖面上成群的野鸭、水鸟在游弋戏水。在湖滩上和小伙伴们一起找野生蒌蒿,那真的快活。弓着背,俯下身子在湖滩的草地上寻觅,大家比着看谁柳篮里嫩的蒌蒿多。湖滩上,刚刚长出的野生蒌蒿好像刚刚睡醒一般,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叶子刚刚萌发出几片嫩绿的小叶片,黄嫩中泛着青绿色,根茎粗短褐红色,一根三四寸的长蒌蒿在杂草丛中,俯下身子掐断,一股清香味便弥漫在指尖上。我们在湖滩上边找蒌蒿边唱着自编的歌谣,“正月蒌蒿甜又香,炒上一盘菩萨也来抢。二月蒌蒿已长高,掐个头炒肥肉,神仙也来凑。四月蒌蒿老又高,只能当柴烧”。 玩累了,我们就躺在湖滩上,看蓝天上朵朵白云悠悠飘过,听低飞的小鸟在唱歌。见时间不早了,我们拎着满满一篮子蒌蒿回家了。 回家后,把篮子里的蒌蒿倒在地上,摘掉梢上嫩嫩的叶子。把弯曲、略显红褐色的嫩禾杆放到瓷盆里,不时散发着浓郁的芳香。用水洗净,切好,再将半斤五花肉切成很小的肉片。添柴烧旺火,把薄薄的肉片入锅爆炒,很快新鲜猪肉香气扑鼻。再将蒌蒿倒入翻炒,须臾,放盐、葱、姜、蒜,盖上锅盖,少许时间揭开,翠绿蒌蒿配上五花肉,香气阵阵,看着就眼馋了。 (责任编辑:DY) |